原來這又是楊金歧鼓動得董一平,非要和郭雲同過不去。再加上董一平也好這口,當的治安軍長了,錢又比李雲同多,在楊金歧的一再鼓動下,就決心要和郭雲同爭一下這個“一見醉”。
雙方這樣一亂騰,其實早就有人密告了日本司令部,氣得大本司令是哇哇大叫,不得不派出小稻中隊長,領著一隊日本兵前來處理雙方的矛盾。
小稻中隊長一來,先用兵包圍了春花妓院,控製了總體局勢,然後領著一隊日本兵氣勢洶洶地衝進了老鴇子的屋裏。他見雙方還在拿槍互相頂著對方,大有形勢一觸即發火並之勢,不禁氣得他是火冒三丈,他先到了郭雲同的跟前,朝著他就是左右兩個耳光,罵道:“八嘎!你的死了死了的。”
接著又到了董一平的跟前,也是左右兩個耳光,又罵了一頓:“你的,八嘎!死了死了的。”
然後,這才站到兩人的中間,咬著牙根罵道:“到底是怎麼回事,一個一個地說,說不明白,死了死了的。”
別看郭雲同對著中國人挺狠,可是見了日本人,那腿就和酥了一樣,根本就硬不起來。董一平呢,白白地被小稻扇了兩個耳光,心裏有氣,但也不好隨便發作。
郭雲同把這個事的來龍去脈一說,董一平又把這個事情的緣由說了一遍。
小稻聽完了這些話,一步跨到了郭雲同的麵前,照著他的臉,又是左右開弓,連扇了四個耳光,罵道:“八格牙路,死了死了的。你身為憲兵隊長,不想維護聊城的治安,卻跑到這裏來拈花惹草,製造事端,還隨便抓人。隨便抓走了老鴇子,妓院怎麼開,稅收怎麼拿,難道說都叫我們餓肚子不成!?”
小稻走到了董一平的跟前,拍了拍董一平的肩膀,安慰地說:“董團長,你的沒有錯誤,對待這樣的違法亂紀,就要堅決地給以糾正。”
小稻慢慢地走到了老鴇子迷半城的跟前,笑著說:“妓院經理呀,你做得很對。你好好地幹你的買賣,交給政府稅收,我們政府會保護你的。”
處理到這裏,已經表明了小稻的態度了,同時也是日軍司令部的態度。郭雲同不服氣,還要爭辯,小稻中隊長又把手掄了起來,罵道:“郭隊長,還不趕快走。再不走,我還要對你進行製裁。”
郭雲同到了這個時候,真是黃軍裝上沾上黃泥巴,不是屎也是屎了,哪有再爭辯的機會,隻好強咽下這口氣,領著他的那些兵,灰溜溜地撤走了。
郭雲同這個生氣啊,就甭提了,真是待在八路的隊伍裏,忍饑受寒,困苦得有些受不了。可是投降了日本人以後,那也沒過上幾天舒心的日子,還得提防著八路的暗殺,還得受小鬼子的壓製,就連自己一向看不起的治安軍也在欺負著自己。這個日子還有法過嗎?
人要是要苦衷,就得找人傾訴,可是能聽自己傾訴的人,實在是不多,也怕隔牆有耳啊,真要是牢騷話到了日本人那裏,自己又得吃不了兜著走了。
唉,郭雲同正在窩囊著,好朋友來了,那就是司令部的特務副隊長倪時遷啊。真是魚找魚,蝦找蝦,老鱉找到王八家。倪時遷也是從八路過來的,身份一樣啊,這也叫同命相憐,正好找到他傾訴一下衷腸。
“倪隊長啊,今天有事不?”郭雲同熱情地問。
倪時遷一見郭雲同,也是分外地熱情,看著郭雲同的臉,不禁有些驚奇,問:“大哥這是怎麼了,破了相啦!打人別打臉,揭人別揭短,哪個大膽的竟敢這樣欺負大哥,走,我今天就給你出氣去!”
郭雲同急忙擺著手說:“麻繩穿豆腐,甭提了,甭提了。”
“今天正好沒事兒,走,上金豪飯店,我請客。”
“哪能讓你破費呢!”郭雲同親熱地說,“怎麼著我的錢也比你來得方便吧。我請客,走——”
在金豪大飯店,要了六個菜,一壺酒,難兄難弟就喝開了。
酒過三杯,郭雲同就發開牢騷了:“兄弟呀,不瞞你說,我這一陣子走背字啊!”
“噢——”倪時遷問,“不知走了哪些背字。”
“嗨,別提了,”郭雲同呷了一口酒,吃了一口菜,說,“當八路太苦了,還成天受到皇軍的圍剿,過了今天沒有明天,弟兄們多有怨言。誰想到我投了日本人,日本人這裏也不好混,成天走背字喲!上一次為了領薪水的事兒,沒有處理好,挨了日本人的一頓罵。這一回好,為了一個女人,日本人又動了手,哎喲,老太太的腳趾頭——窩囊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