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是這樣.但我們無悔(二)(1 / 2)

1975年,李玉蘭從棗莊師範畢業以後,果然又回到了茌平,分配在吳官屯聯中擔任語文教師。一年以後,王普濟也畢業分配到了茌平趙官屯中學,他學的是體育專業,自然就任了體育教師。

此時的茌平縣裏,絕大多數的知青同學都已被名目繁多、方式不同的招生招兵招工及種種理由的特困、病退四下“遣散”了。蒼茫的大地上隻留下了一個悲涼得嗤心的空影餘音。連年“文革”的劫難把整個國家糟蹋得遍體瘡痍,禍國殃民的小醜正在作著垂死的掙紮,舉國上下在一片死寂沉悶中湧動著跳動和不安。

王普濟、李玉蘭麵前的茌平大地,是一片更加肅殺、蒼涼的景象,彌漫在他們心中的則是更加孤獨、苦寂的思緒,往日朝夕相處的同學們都走了,而他們從此以後卻要別無選擇地在這裏真的紮根下去了。

唯一能使他們感到溫熱和慰藉的是,在插隊落戶的幾年裏,他們思想感情上的變化使他們得以真誠地親吻了腳下這方熱土,擁抱了茌平大地,融溶了茌平人民樸實、誠摯、熱情和堅韌的性格潛力。悲愴之感如驚鴻一瞥瞬時即逝,又一種熱浪卻湧翻而上,而正是這種熱流燒熱了他們的心房,燒紅了他們的人格,引發了他們生命青春的瑰麗輻射。

他們沒有忘記當年他們上學臨行前,何潘大隊黨支部的何支書摯切的話語:“普濟啊,等你畢了業,可要再回來啊,來教咱們這些娃娃讓他們好有長進。”他們總是難忘臨上車時鄉親們依依不舍,牽手相送的情景。

茌平縣教育局的劉局長曾語重心長地對他們說:“咱們茌平的教育令人擔憂啊!一些老教師死的死,病的病,垮的垮,教育戰線缺人啊!很多地方甚至出現了小學生教小學、中學生教中學無可奈何的現象。你們可是咱們縣裏教育上難得的生力軍啊!茌平的教育,可不能再荒下去了!茌平期望著你們啊!”

茌平大地殷切的召喚,深深地感動了他們二人,把本來頗無奈的抉擇化做了在艱難旅途上始終未泯的理想與追求,青春的熱血再度澎湃。聽從命運的安排吧,走到哪裏都是路!

在吳官屯聯中校園外的那條土路上,二人呼吸著田野裏陣陣的花香,並肩徐行。

墨藍的夜空裏,星光燦爛。

李玉蘭看著王普濟,問道:“普濟,你猜我在想什麼?”

“唔?”王普濟一愣。

“我在想,也許就是緣分吧,命中注定咱們和茌平已經有了解不開的緣分。”

“是啊,”王普濟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同學都走了,我們卻又回來了,不是緣分又是什麼呢?既然回來了,那沒說的,咱一要活出個樣來,二要幹出個樣來。哪裏的黃土不長樹啊?是座山就要有石頭!”

王普濟鏗鏘有力的話讓李玉蘭感到十分踏實和一種極大的安慰。她一抿嘴,笑了:“那,咱兩人就當茌平的石頭吧。哎,茌平可是缺少石頭啊!”

凡是發生的就是必然的,這是生活也是命運中不可逃遁的鐵律。

就這樣,他們二人又以當年知青下鄉時的那種熱情,如鋪路石一般全身心地撲在了茌平縣基層教育戰線上。自然,他們把苦戀數年終成正果的家,也安在了茌平。無須諱言,他們的家除了溫馨和諧以外,其他的一切都和現在的新婚暖巢不可同日而語,其簡陋、粗樸、寒酸是現在的青年人難以想象的。

吳官屯和趙官屯相距約六七裏路,為了工作方便,二人把簡樸的新家就安在了李玉蘭所在的吳官屯聯中校園內,借住了一間教師宿舍。

鄉間的早晨是濕漉漉的,田野上浮遊著柔紗般的地氣,每天早晨,他們都要早早地起床,匆匆地扒上幾口飯,王普濟便撩開兩條長腿,象矯健的駝鳥向趙官屯疾行,那裏的學生們正等著他去上課呢!

王普濟教的是體育課,全校十幾個班當時就他一個體育老師,講解要領、示範演示、輔導保護,一天課下來累得他是口幹舌燥、筋骨酥軟。當夕陽落下時,他送走最後一個學生,收拾完場地及用品,便又開始返回吳官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