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湛四叫來。”
聽迦葉說湛四沒了條胳膊,她多少解氣了點,卻還是嫌迦葉下手太輕。少了條胳膊還不是照樣活著,照樣是乾帝身邊的暗衛,可青檬她們卻連命都沒了。
半刻鍾後,湛四總算來了。
“屬下見過陛下。”
‘乾帝’挑了挑眉,還有兩個時辰天就亮了,天亮了她跟李商言就會換回來,低頭掃了眼跪著的湛四,兩個時辰,足夠了。
“屬下見過陛下。”湛四不敢抬頭,久久沒聽到吩咐,隻以為陛下是沒聽到。
“朕今日睡不著,不如你給朕舞段劍吧。”說話的時候扯了下嘴角,滿是不屑。
換做以前,湛四是樂意之極的,可如今她失了右手,雖然內力招式都在,當左手劍法畢竟不熟練,別說舞劍了,就連提劍殺人都不利落。
“屬下恐怕……”
“怎麼,你不願意?”
湛四嘴唇動了動,她哪有膽子說不願,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何況隻是舞劍,“屬下遵旨。”
“等等,你就這麼舞劍麼?穿著夜行服。”屈著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瞧著金絲楠木桌,身上僅穿的中衣衣襟大開,露出健康小麥色胸膛,慵懶的誘惑。
“屬下、屬下……”
“算了,讓湛六找套舞姬的衣裳換上吧。”
“陛、陛下?”湛四終於抬起頭, 不可置信看向這個年輕的帝王,她嘴唇都在發抖,“屬下是暗衛不是……”舞姬。
‘乾帝’笑了,看她的目光就像看個傻瓜,“這有區別嗎?”
湛四不笨,眼簾顫了顫便明白了‘乾帝’話裏的意思,暗衛而已,對他而言,並不比舞姬高貴。
湛四覺得屈辱,她小小年紀便被選中了,成為暗衛營裏一員,一路上不知殺了多少人,不知留了多少血,才能貼近天顏,如今卻與那些以色侍人的舞姬相提並論,除了屈辱,更多是不甘。
“同樣賤命一條,你倒是比舞姬尊貴了。嗬。”
如果說前麵的話湛四還能裝傻的話,這一聲短促的“嗬”,就徹底扯斷了她最後一絲理智,“屬下不是舞姬!”她生平最瞧不上的便是那些貴人豢養的舞姬歌女,以色侍人的東西,哪配跟她相提並論!
“哦,若朕非要你跳呢?”李鶴雅可不是憐香惜玉的主,反而盯著那淚光盈盈的美目,輕蔑地扯了下嘴角,“抗旨不尊,你有資本麼?”
“不過是朕養的一條狗,還真當真自己是個人物了。”
不知氣得還是羞憤的,湛四渾身都在哆嗦,跪在那兒柔柔弱弱的,像是風雨飄零中的迎霜花,若她朕是個男子,也許就心軟了。
“還有,收起你不該有的心思。”
她是女子,如何看不出這個湛四愛慕李商言,前世她一心一意對李商言都能容忍宮裏那些嬪妃,更別說這輩子了,可湛四千不該萬不該把怒氣撒到青檬身上,害的青檬死相淒慘。
“……屬下不敢。”
又是一聲嗤笑,“不敢就好,畢竟朕便是再不挑食,也不看不上……”話未說話,隻是滿眼不屑地掃了下她空蕩蕩的胳膊,又漫不經心地收回目光,心道,就這樣還敢這麼囂張。
“屬下……”湛四屈辱地咬唇。
“閉嘴吧,把這個吃了,就不用你舞劍了。”黑色的瓷瓶在地上骨碌碌轉了兩圈,穩穩地滾到了湛四的腿邊,‘乾帝’瞥了眼外頭微亮的晨曦,扯了扯嘴角。
天就要亮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