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李鶴雅不是真的嘉善公主,劉太後方才那一閃而過的慌亂,並未錯過她的眼。
她笑了下,年輕就是好,簡單的衣裙,粉黛未施都透著驕陽的明媚,“母後可是發現了什麼?皇兄一直拖著婚事,如今卻下旨了,如今乾國的後宮連個位份高點的嬪妃都沒有,還有,”她突然湊到劉太後耳畔,“皇兄看兒臣的眼神,也不很對勁,是麼?”
劉太後唰地變了臉,驚慌失措的她看到自己親生骨肉像是變了個人似的,隻見李鶴雅眼神清澈坦然,有種歲月沉澱後的平靜淡然,尤其是眼底流轉的睿光,根本不像是剛及笄的少女所有的。
李鶴雅又安安分分坐回了原位,目光平平注視著前方,“其實兒臣都知道。”
劉太後咳嗽了兩聲,最寒冷的冬日過去了,她卻像撐不住了般,全靠著靈藥吊著性命,“哀家以為……即便沒有血親,他也會要點臉麵,一開始哀家還想著為你鋪條坦途。”
“哀家確實不看好國師,可比起那人,哀家寧願我兒嫁給國師。”
她是做過太後的人,雖然一心想讓自己女兒最好的,可乾帝李商言的皇後豈是那麼好當的,當年的夏初晴不就是很好的證明,又何況他們這明麵上的關係,嘉善想要做皇後都不可能,頂多是囚在後宮的金絲雀罷了。
至於李商言怎麼會突然改主意,劉太後百思不得其解,隻好把這歸為李商言還忌憚著國師的身份。
果然,李商言從未故意掩飾過,竟讓劉太後都察覺出端倪了。
“母後是如何發現的?”
劉太後顯然不願多談,擺了擺手,“哀家身子不好,眼卻沒瞎。”
如今都快四月了。
李鶴雅盯著被風吹得顫動的嫩芽,難免有點感慨。
“母後,您有什麼遺憾嗎?”
“遺憾啊……自然是有的。”可是她沒有講,想到昏昏沉沉中看到的那個人,他還跟十五年前一樣,可惜,她卻不再年輕了,還重病纏身,到底,是她對不住他了。
“城外爆發了瘟疫,人心惶惶的,陛下為這個煩憂,暫時也顧不得兒臣這兒了,左右半個月,也很快的。”
她倒是不在意排場,隻要能嫁給迦葉就成,何況外頭那麼多中了瘟疫的病患,太鋪張了就怕引起百姓不滿。李鶴雅自嘲得笑了聲,不久前還想圖謀乾國的百年基業,如今竟開始擔心百姓了。
自己到底不是做大事者,這點魄力都沒有。
劉太後顯然聽懂了她的話,虛弱地歎了口氣,“也好,聖旨都下了,肯定沒有變數了。成婚後,你跟迦葉不妨四處看看,哀家瞧著天澤國跟南伽國都不錯……”
連劉太後都意識到,乾帝是不會放過他們了。
帝王之榻豈容他人憨睡。乾國的國師地位超然,威望深重,卻又沒有根基,若是遇到守成的君主也就罷了,可李商言一看便是有野心的,又如何容得下跟他不對付的季迦葉?
“那母後呢,母後可還想回南伽國?”李鶴雅確實有走的打算,當然也會帶上劉太後,這時候正好聽聽她的意思。
“哀家老了啊,走不動了,你跟迦葉好好過日子,哀家活了大半輩子,以前一直是想岔了,你早點回吧,母後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