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見王上。”
趙王宮內，青竹扯下麵容上蒙著的黑色麵巾，將一個精致的瓷瓶雙手交給了趙王。
趙王坐在寢宮的書案前，接過那個瓷瓶，細細端詳了半晌，良久，才輕輕地點點頭。
“青竹，你做得很好。”
“謝王上。”青竹誠惶誠恐般地行禮，似乎是受不起趙王的誇獎。
“趙國境內有幾十年之久的殘魂都已經被封印在這個瓷瓶中，王上大可以放心用作煉丹之用。”青竹笑著，仿佛是真心為趙王即將成就大業而開心。
趙齊看著手中的瓷瓶，在燭光下，上好的雪白瓷瓶中光華流轉，透過那一層晶瑩的顏色，滲透出與眾不同的光彩。
人生而魂魄生，人死而魂魄散，生前有極大怨氣，或死後被人用術法鎮壓者，生殘魂。
古往今來，殘魂中所蘊含的價值，早已超乎很多人的想象。
他深吸一口氣，把瓷瓶放在書案上。他等待這一天，已經等待了多久？現在終於離自己多年的夙願更進一步了。
他的右手掌心中，赫然出現了一株碧色的植物，生三葉，每片葉子一半光澤灼灼，另一半卻黯淡無光。
當青竹看到那一株植物的時候，心頭一跳，他是見過半顏砂的畫像的，所以一眼就認出，這是許多人求而不得的，傳說中那株生死人肉白骨的仙草！
“青竹，你看到了？”
“回王上，屬下看見了一株仙草。”
“哦？”趙王的眼神中透出精光，“那你說說，這是何仙草？”
“半顏砂。”
青竹一字一頓地回答，似乎絲毫沒有恐懼。趙王大笑起來，收起那株半顏砂。
“青竹，本王最欣賞的就是你這一點。”他止住笑聲，聲音驟然變得低沉，“但是，或許這一點，會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屬下不畏死。”
“好，”趙王笑著，“果然是趙王室影衛之首。”
青竹微微低頭，沒有說什麼。
“青竹，煉製長生的丹藥，需要多年的殘魂，而且，需要很多。”趙王突然轉移了話題，“現在，卻還差一些。”
青竹猶豫著，“可是……趙國的殘魂大部分都已在這個瓷瓶中了……”
“衛國顧少欽，他的殘魂，可有找到？”
在他看不見的角度，青竹的麵容上有一閃而逝的詭異的笑意。
“回王上，並無。”
“那就去其他六國找，”趙齊眯著眼，“越多越好。”
“那王上為何不利用當年那位長公主的殘魂……”
青竹躊躇了片刻，那位長公主，是趙氏唯一一位死後被用術法鎮壓之人，她的殘魂，應該比普通的殘魂更好利用才是。
可是，趙王自始至終都沒有提出要奪取她的殘魂的命令。
趙齊的手微微一頓，看向青竹。
青竹惶恐地跪下請罪。
“她的殘魂，是那麼好利用的麼？”趙王的麵容上浮現了多種情緒，似是包含著一絲輕蔑，卻還有一抹無奈，“更何況，你根本找不到她的殘魂。”
青竹一怔，那麼趙王在曾經的長公主府——也就是現在趙恪的公子府中喚醒的壓魂禁咒，究竟在鎮壓什麼？
或許是看出了青竹麵容上的驚詫，趙齊摩挲著那個瓷瓶，緩緩道，“青竹，你要記住，王室的是非，絕不是外人可以介入的。”
青竹額上冷汗涔涔，連忙請罪。
“罷了。”趙王竟然並沒有動怒，“三個月之後，長生之藥便可以煉製成功，到時一統七國的大業，豈不是易如反掌？”
他的語氣，毫不掩飾其中的野心。
“恭喜王上，屬下明日就前往其他六國，找尋殘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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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仿佛，永無止境。
裴戍從一片黑暗中醒來，就像當初，從一片混沌中睜開眼。
他的手臂上蜿蜒的傷口仿佛溝壑一般，流出了鮮紅的血，卻又在一瞬間凝固，不久又被某種不知名的力量硬生生地破開傷口。
裴戍沒有任何驚恐，麵容上帶著淡淡的笑。
他的右手在半空某一處輕輕一點，黑暗瞬間崩塌。
鮮血順著他的右臂滑落，落在地上，他卻毫不在意。
周圍的幻景像是觸到了他的某種回憶，眸光中有破碎的情緒。
千仲景，一日之內，千種幻景。
原本應該在時光推移中消失的術法，卻在今天真實地出現在了他的麵前。
周圍是一片山林，參天的古木仿佛要遮蔽日光一樣。不遠處是幾座小村莊，卻隻有零零落落幾戶人家，村落前方有一條清澈的小河貫穿而過，波光粼粼。
甚至，他險些就相信這是他自己真實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