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令營到來的那日,學生們掐點在學校操場裏集合,全校各班聚著方陣,和往日星期一唱國歌相同,校長老生常談的講了一些學生們聽來極其無聊的話後,老師再講了一些注意事項,核心是不要亂跑和注意安全,就隨著大軍,兩人一組,走出校門,走上大街,在路人各種目光的注視下,青春活潑的向著綠意盎然的高山走去。
“這一次司歸肯定又有大作了。”劉林鑫在司歸旁邊挖苦的笑道。
“要不是你,我現在也不至於這麼出名。”司歸閉著眼,無語的說著。
確實,因為劉林鑫有意的宣揚自己這個兄弟,他的名聲已經和白靜庭李士心比肩了,偶爾還有幾個女孩站在走廊旁,悄悄議論他的事情,見到他投擲而來的目光,俏臉迅速緋紅的低下頭去。
“兄弟也是為你好好嘛,你想想,不這樣你配得上人家校花麼?”
“真是多謝了。。。”
“嘿嘿,不客氣不客氣。”劉林鑫眉飛色舞的笑道,自己兄弟這麼出名,他也覺得很有名字,他也想要出名,可出了帥氣的長相和不值一提的家世外,就沒什麼好說的了,畢竟,曆史可從來不會在意富豪的名字,尤其是以才華作為談資的Z省學校。
其他省劉林鑫不知道,但是在他們學校,這片地方,文學社的漂亮女孩子,都隻對有文采的人,有著挑剔的喜愛。
2000年夏,鳴鶴峰。
公交車行駛在山路之間,學生們和著自己最要好的朋友坐在一起,這片高峰學生們很少有人來過,因為它太深了,正是由於這裏的陌生,學校才選了這裏。
公交車在山穀拐彎處一塊大石毫無症狀落下,正好砸中公交車腰部,隨後泥石流出現,車內所有人都被撞得七葷八素昏頭轉向,所有人爭先恐後本能的抓住可以抓住的事物,車子旋轉著陷入黑暗,車子被泥石流淹沒。
白靜庭清醒前的最後一個鏡頭,旁邊的李士心砸開窗戶跑了,白靜庭被凹下的車頂壓得動彈不得,血液從身子源源不斷的向四周淌出,白靜庭向他呼救著,李士心目光顫了顫,愀然變色道:“切,早知道就該早些吃掉了,真是倒黴。”
說完這句後他頭也不回的從破開的車窗緩慢的爬了出去。
“。。。。。。”
血液從她開裂的頭皮觸目驚心的流過視線,就要被血色世界徹底淹沒時,一個惱怒的聲音咆哮的說道:“該死,怎麼可以死在這裏!”
手被另一個大而溫暖的手緊緊抓住。
“沒事的,我會保護你的。”
熟悉的聲音猶如誓言是司歸的誓言令她原本熄滅的心髒再次有力的跳動開來重獲生機。
司歸運氣還算好,習慣性坐在最後,聞到了汽油味的司歸神色大駭,連滾帶爬逃出了公交車,站在泥石流淹沒的大地,天光刺眼的照亮,他發現周圍隻有自己一個人,他又重新鑽了回去,黑暗裏到處都是粘稠的血液和似地獄一般的恐怖。
司歸拚命的掀開石頭,將一個一個同學拚命的朝外麵送,不知道是生是死,他的腦袋已被這次突然而來的災難驚呆了,隻剩下本能意識在旋轉,要做些什麼。
“2001年8月8日中午5點左右,Z省D市鳴鶴峰地帶一處公路發生山體滑坡,造成一輛路過公交車被埋壓,失聯人數達41人。”
“Z省政府接到災情後高度重視,啟動應急預案,成立應急工作小組,立刻開始尋找救人。”
“下午3點,當記者來到後所有人已被不知名男子拖出,所有人已被運送到醫院,數十人遇難,以下遇難名單。”
“蔣樹良,薑雙林,鞠堯,李木心,李三世,劉彥飛,陳經國,陳昭華,劉玉蘭,李偉紅,劉林鑫。。。。。。”
“其中包括著名文學少女白靜庭,好在並未遇難,隻是受傷。”
打開電視,一大群記者蜂擁在白靜庭的病房門口,保鏢緊皺眉頭的將之所有人攔在外麵。
司歸不知道什麼時候力竭昏了過去,再次睜開眼頭頂已是雪白的天花板,點滴在床旁高高掛起,紮入自己動脈,白色的綿單溫柔的蓋在自己身上,一股藥味密布整個空間,用嗅覺提醒著自己這是醫院。
一個護士推門而進看到司歸睜開眼睛笑道:“你醒了,你運氣好,隻受了點皮外傷,住幾天觀察一下就可以出院了。”
“不是夢麼?”司歸怔怔道,夢中最恐怖的一個鏡頭,是看到自己最要好的朋友,在自己身邊,幫自己攔住了從天而降車裏遭擠壓斷掉的鐵杆,當胸刺穿,朝著自己裂出那種沒心沒肺的燦爛笑容。
“為什麼!!!”司歸淚如泉湧。
護士歎了口氣,“不是夢,你的很多同學都遇難了,你節哀。”
“告訴我,有哪些人遇難。”司歸顫抖的說道。
然後一係列名單以新聞報紙的方式被護士好心遞來,劉林鑫的名字赫然在冊,司歸呆了。
“兒子,你沒事吧。”爸爸穿著民工的衣服衝進醫院,看著司歸一臉擔憂。
司歸看著自己的爸爸,勉強笑了笑,“沒事的,我隻是輕傷而已。”
“當我聽到消息可真是嚇死我了,你要是走了,我該怎麼活。”從來沒有見過老爸眼紅幾乎落淚一直以來都是以堅強姿勢站立在兒子麵前哪怕工作那麼卑微。
司歸握住了爸爸粗獷的手笑道:“沒事的,說了沒事的,明天就可以出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