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生意氣書生膽
天驕藝鑒
作者：尹廣
在嶺南書畫院曲斌院長多次鼓動下，我自覺不自覺地開始關注到朱培爾的書法藝術創作。在北京的相識中，方才得知他是一位詩、書、畫、印兼擅的全能型藝術家，所取得的成就也不分伯仲。但我覺得，作為中國最權威的書法雜誌的掌門人，可稱為當代書法運動的標誌性人物，對其書法特點的研究，是很具有現實意義的。
一、朱培爾的書法造型為先是其精神所在。朱培爾的書法著重反映圖式，從整體到局部，層層疊進，深入淺出，黑白線條穿插流暢，曲斌先生認為：這裏的奧妙，就是內與外的統一，虛與實的協調。主要表現在以下三個方麵：
一是製造對比，強調對比關係。在他的書法作品中，明顯感覺到線條形態的粗細長短；書寫速度的快慢、疾澀，造型的大小、正攲；運筆的提按、頓挫；布局的疏密、虛實；墨色的濃淡、枯濕等所建立的對比關係，都孕育在他的這種理念之中。朱培爾坦言，製造對比並不難，難就難在對比之後產生的審美關係。曲斌先生認為：對比是“形而下”的範疇，不是有了對比就一定可以產生書法藝術。《易經》告訴我們：“形而上者謂之道，形而下者謂之器。”這裏的“道”就是天人合一。具體到朱培爾的書法創作中，這種對比關係是反差強烈、關係和諧自然的視覺效果。站在哲學的角度，它既是對立又是中和，在對立統一基礎上保持著相互依賴、互相襯托的協調共存。
二是隨機組合，強調組合關係。朱培爾善於組合點畫和結體。這在他的作品中無處不組合，包括點畫組合、結體組合、組的組合、行的組合、篇的組合等。本來，點畫和結體、組與行都是造型元素，更是組合元素，朱培爾深諳此道。所以，他把組合理論自然而然地運用到了自己的創作之中，並將此做到極致。原本，組合分為豎向組合和橫向組合，但朱培爾的這種組合，一般都是以豎向組合為主，這更符合書法高古的傳統，更能體現書法本真的審美規律。但在調節間距時，他以構建豎組，調節行距以構建橫組。當字與字間距小於結體內點畫之間距離時，便將兩字或數字連接起來，成為一個長短距離各異的組合。如其作品《行草書古人山水詩冊》中，通過組合連接，組合後的字形不再是單一的方形，還有方有圓、有大有小、有寬有窄。結字，位置隨意所知，如雪飛舞、如風追逐的線條順勢而下，這種創造性的組合關係，構成了有意味的形式。
三是營造空間性，強調時間性。朱培爾的點畫線條的扁平與立體，筆法應用的紙麵與空中，連線的強調與重複，都含有空間性與時間性。作為一個有思想的書家，朱培爾講究造型與空間的構建，注重體勢位置關係，從他的作品中，我們感覺到他在追求以一種不確定性來構建每個新的空間關係，使得造型元素的上下左右得以呼應、顧盼，以整體為基礎，追求大平衡的審美觀。從他的《草書（楷書）題磚銘冊》中，他盡量使每個字的造型不穩、不到位，再通過上下左右的呼應、修合、填補，最終建立起大的平衡形態。因而，他的大平衡不是獨立而行的，而是相互聯係的、整體協調的有機統一體。
他以形為先，營造精神的意識符號。看他的作品，不是上下閱讀，而是上下左右觀看的，先整體、再局部，一層層整體推進的，如在其《行楷書菜根譚冊》、《草書古人詩冊》作品中，首先進入視覺的不是一個個單字，而是章法，即通篇的黑白構成，或者黑紅白藍綠，筆墨是一個圖形，餘白是一個圖形。然後進入視覺的不是字，而是字的組合。這種先整體再局部，一層層整體推進有觀看順序，決定了他的書法創作在結體上首先強調的是造型方法，然後才是結構方法。正如他自己所言：字與形的支離乃至變形，從某種意義上講，正是對文字實用意義的淡化和對形式美的突出。
二、朱培爾的書法，追求氣勢神韻，凸現生機盎然。在朱培爾的書法作品中，其神采主要表現在氣勢、風骨和趣味之中。
朱培爾書法中的氣勢神韻，通過尋找符號和創造不同形式來表現自己，表達之象能使人聯想。如他在創作《行書市忪道人詩直幅》中，正如他的創作手記那樣：圓勁有力，來自於王鐸；流暢奔放，來自於傅山；提按與使轉，顯然帶有“二王”與米芾行書的特征。而這一切，又力求和諧地融合在線條的流動與飛舞之中，融合在整體意境的顯現與轉換之中。從技法運用層麵上說，最令人覺得暢神的乃在朱培爾的書法作品的形式上，往往表現一種“大巧若拙”的藝術境界。同時，精熟於心而後的“熟後生”的變化，是促使其藝術作品最終具有新意的根本，從中人們可以看到一個求道者經曆長期磨礪以後對藝術本質的神遊之跡。蔡邕在《九勢》中說：“夫書肇於自然，自然既立，陰陽生焉；陰陽既生，形勢出矣。”這是書法史上首次專題闡述書法勢的表現及作用的論著。蔡邕認為，書法的形與勢產生於陰陽二氣的運行。形是物的呈現，是物之存在的表征；勢是力的蓄積，是物之運動的趨向。在“形”與“勢”的複雜關係裏，力由勢出，也是二者的結晶。朱培爾作品中的力度，是筆勢的展現；這種力度，固然有力學原理的因素，但又不是單純的力的物理屬性，最根本的是來源於勢，來源於形與勢的相互關係。他的係列作品，尤其是草書、行草，對比關係內容豐富，表現生動，以勢貫通通篇，給人以氣勢飛動之感。比如行與行之間，有漲與枯、放與收、實與虛的對比；字與字之間，有大與小、正與欹的對比；在用筆方麵，有方與圓、藏與露、疾與澀的對比等。
神韻是抽象的，是不可言傳的。換言之，神韻就是一種形神關係。朱培爾書法創作的氣勢神韻寓於作品本體之中，當以形似為基礎，從而以形傳神，形神兼備。認識到了他用筆造勢意義後，我們發現他的氣勢神韻有點畫之筆勢、結體之體勢、通篇之氣勢，概而言之，有以下幾個表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