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街景裏有路燈,有停靠在一旁的車子,有人從車子裏下來,路燈投射出一個優美的弧度,一個女人穿著一件黑色的大衣獨自走向街道的一側,車子緩緩開走,隻剩下她黑色的大衣被晚風吹起衣角,像是黑色蝴蝶的翼。
深夜裏什麼都很安靜,也包括自己,但隻是僅限於表麵。前麵是一個字路口,深色的遠處竟然也亮有鮮豔的燈,那是一種在夜裏特有的朦朧鮮豔,她向那裏望去,那是掛著彩色燈的廣告牌,廣告牌上寫著足浴,推拿。
門口是半遮掩著的,那種曖昧的顏色就是這裏偷偷跑出來的。
這裏總會有一群這樣子的男人,他們穿著那件破爛的棕色皮夾克抽著煙,褲子是好幾天沒洗的,皮鞋看起來就像是垃圾堆裏撿回來的一樣。
有些人看起來特意打扮過,他們肚子裏是一頓剛吃完不久的飯菜。混合著低劣酒精的味道在這裏搖搖晃晃。
紅色的燈照亮了他們的夾克衫,也照亮了他們油光滿麵的臉,他們像是被這七彩的燈光吸引過來的飛蛾,變成了被本能所驅使著的動物。
白色的牆壁粉紅色的牆根,她靠著,脫去了那件黑色的大衣,這裏剛才那個男人送的。
在燈光的門口,她纖細的手臂輕輕依靠著門,她穿著和這裏的夜色極不搭調的裙子,遠遠的看去,突兀的她又極度的配合著這裏的樣子,靜謐莊重的夜,被嫵媚的她挑逗著,竟然一點也不覺得難看,粉紅色的熒光打在她的身上,就像夢幻裏一般的顏色。
通過對死者身上的那張發票的調查,發票是交給一個建築工地的貨款,工地裏總共有近五十名民工。工地的負責人是這個項目的包工頭,在詢問到工地最近是否有人失蹤時,包工頭說有一個叫王保全的人已經好久沒來上工。
銘朗趕緊問,“他是什麼時候不見的?”
包工頭想了想,說,“一個星期,我記得那天他去了一個項目的承包公司,從那個時候開始他就沒回來過。”
蕭讓在一旁說,“失蹤了一個星期你們怎麼不報案?”
包工頭露出一副無奈的表情,說,“說實話那個項目已經爛尾很久了,他去了也沒用,而且他最近剛要回老家一趟,我們以為他順路回去了。”
銘朗拿出一張照片,照片上麵是死者的衣服。
“他走的那天是不是穿的這個衣服?”
包工頭一看,連連點頭。
死者的身份得到了確認,王保全是這個工地管賬目的,一個星期前的中午他去承包公司,從此再也沒回來。從他的工友口中了解到,王保全沒有什麼本事,隻能靠一點關係管管賬,平時也隻是和他們聊聊工錢的事,也沒聽說他和什麼人有深仇大恨。其中有一個工友向專案組透露,王寶全平時唯一的愛好就是逛店,但凡他手裏有點錢,就是去店裏逛。這位工友還向專案組提供了王保全常去的地方,離工地也就幾條街,那個地方就是一個活脫脫的紅燈區。
負責排查拋屍地段的警員提供消息,一個星期前各個路段的積水都十分嚴重,一些低窪地段基本被雨水淹沒,隻有一些偏僻地段因為地勢比較高沒有被淹。
其中有一個地方,就是工廠附近的紅燈區。
“死者是被悶死的。”蕭讓說,“死者的衣服上有一些微量的粉塵殘留物,那些牆灰是死者在和凶手搏鬥的時候留下的,屍體經過一個星期的浸泡很難找到和凶手有關的線索。”
銘朗說,“死者被發現的時候沒穿褲子,鬆青他們和搶修隊已經找了好幾天了也沒找到,凶手應該是故意讓死者這樣被發現的。”
“凶手在死者死後用刀把屍體的下體割爛,難道又是一個心理變態者?”蕭讓苦笑了一聲,說,“死者的頭部被木頭擊打過,但是不至於致命,凶手一開始可能沒有想過殺人,或者沒有那個能力殺人。凶手在之後的搏鬥中處於下風,他一個人根本不可能悶死王保全,凶手很有可能有幫凶。”
銘郎說,“死者唯一的去處就是工廠附近的紅燈區,那裏肯定有重要的線索。”
紅燈區,有人說它是天堂,有人說它是地獄。
白天,這裏安靜的像是深夜孩子的房間,因為遠離城市,它夾在工業開發區和住宅區中間粗陋的生存著。穿過高樓,穿過小巷,往裏走一直往裏走,你就會看到完全不一樣的地方,這個夾雜在繁華城市中的簡陋小道。為了避免打草驚蛇,負責調查紅燈區的警員不能暴露身份,因為凶手很可能還在紅燈區的某處。
在一個字型的路口,往裏去的路很窄,而且路麵是坑坑窪窪的,雨一停,路上的水坑零零散散的反射著天空的光,把走在上麵的人的影子都藏進裏麵。兩旁的房子是一些老舊的出租房,有一些是飯店和小餐館,中間有一兩家寫著便民超市的小賣部,不遠的地方就是一個菜市場。紅燈區裏隨處可見洗浴推拿的廣告牌,由於時間是中午,大部分都拉著卷簾門,外麵的晾衣架上掛著鮮豔的衣服和床單,在刺眼的陽光下顯得尤為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