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的臥室裏,安新雨拿著電話沉默著,窗外下著雨,像是有人在悲傷的哭泣。
“我們還是不要再見麵了。”
電話那頭忽然掛斷,隻剩下戛然而止的盲音被無限拉長。
安新雨的女兒不知什麼時候站在門口,她小心翼翼的問道,“是媽媽嗎?”
安新雨將電話放回原位,他轉過身走到女兒麵前,勉強擠出一個笑容說道,“是的,媽媽很想你。”
安簡簡烏黑的眼睛裏閃過一絲喜悅,她高興的問道,“媽媽什麼時候回來啊?”
安新雨抱起她,小聲的說道,“媽媽很快就會回來看你了。”
安新雨的妻子和他離婚了,上一次見麵的時候已經是兩個多月之前的事了,那個時候他們已經分居,那天妻子來這裏看他們的女兒,安新雨正好也在。那天也是在這個臥室,安新雨最後一次抱著她吻她,他撫摸著她光滑的肌膚和肉體,那是他曾經擁有的激情與愛撫,可是從某一天開始這些誘人的味道竟然挑不起他的性欲,他再也感受不到這些刺激帶來的快感。安新雨去醫院做過檢查,他得了一種叫婚後性功能障礙的病,嚴格的來說這不是一種實質上的病症,更多的是他自身的心理作用引起的一種阻礙。
他吃了很多藥,但是情況卻一天天惡化,他從失去性欲變成了畏懼和做愛相關的一切。每到夜晚他都不再抱著他的妻子入睡,他膽小的躲在自己製造的籠子裏整天都把自己關在裏麵,他變成了一個沉默寡言的自閉症患者,對於性愛有著本能的恐懼。
妻子離開以後他獨自帶著女兒生活,白天他在學校教書,晚上他去接女兒放學,表麵上他和往常一樣生活著,可事實上他總是會想起曾經和妻子度過的日日夜夜,每次想到最後他都會憎惡自己,那是一種無能為力的自責,他渴望自己能夠再次克服那些障礙,他想重新擁有性愛的感覺。安新雨想挽回他的妻子,就算是一次也好,他多麼想再次獲得性愛的能力,那個時候他就能向妻子證明自己,他想過很多種辦法來恢複他的性功能,有一次他去找小姐,試圖用這種方法來找回性欲,但是在旅館裏,當他麵對身材火辣化著濃妝的女人卻根本沒有任何性欲,他再一次失望了,他已經享受不到性愛帶來的快感,他對這種無力感到深深的絕望。
安新雨獨自一人坐在旅館的房間裏,他的生活已經失去了最為重要的東西,他可能一輩子都找不回來了。
又是一個下雨天,安新雨和往常一樣去接女兒回家,他披著一件灰色的雨衣走在學校對麵的街上,整條街都彌漫著灰白色的雨霧。隔著雨霧,安新雨看到不遠處的一個遮雨棚下麵有兩個人的身影,他往前看去,是蠻小薩和小滿,他們在那裏躲雨。
他們都淋濕了頭發,蠻小薩抱怨道,“這麼大的雨,看來是回不去了。”
“還不是因為你說想要一頂帽子的?”小滿從書包裏拿出一頂塑料袋裝著的帽子說道,“虧我還特意去找呢!”
蠻小薩看到了那頂繡著一隻熊貓頭像的黑色帽子,他把帽子捧在手裏說,“好看,你送給我的東西都好看。”
“你今天和叔叔說話了麼?”小滿問道。
蠻小薩摸摸頭,回答道,“我爸出去喝酒了,家裏沒人。”
“你是不是又發脾氣?”小滿說道,“你應該多照顧一下你爸爸啊,他隻有你一個人可以依靠了,你還給他擺臉色看。”
“他把媽媽趕走的,我能怎麼樣,現在他後悔有什麼用。”
“小薩,他肯定很難過,你不能惹他生氣。”
“知道了,我回去就和他道歉。”
雨一直下,他們牽著手靠著牆,外麵的世界那麼虛無縹緲,空白的像是什麼都沒有。
“小滿,有時候真的好累,你也一樣吧?雖然想著要和以前一樣讓自己堅強一點,但是每當回家的時候都會不自覺的難過。”蠻小薩說道,“真想和你一直待在一起啊,和你在一起的時候總是那麼的開心,我一點也不想回去。”
“大家都會難過的,不是隻有你一個人。”小滿看著蠻小薩說道,“我媽媽告訴我無論什麼時候都要堅強,這樣才能讓別人和你一樣堅強。”
蠻小薩也看著小滿,他伸出手觸摸到她有些冰涼的臉,他慢慢的靠近,直到親到小滿柔軟的唇。少年和少女青澀的吻在一起,小滿微微的踮起腳尖,風吹拂著她清秀的臉,她的手搭在蠻小薩的手臂上,沉浸在甜美的呼吸中。
花兒和少年,踮起腳肩並著肩。
這一幕被安新雨看在眼裏,他竟然久違的有了一種本能的衝動,隔了那麼長的時間他終於感覺到了愛的性欲!他遠遠的看著他們相互擁抱,相互依偎,相互低語,小滿羞澀的臉紅彤彤的,可愛至極。
那天,安新雨記住了小滿,他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他想從小滿身上找回那早已丟失的欲望,可是小滿是安新雨的學生,他回過神來,難道要對自己的學生下手嗎?安新雨在雨中想了很久,不論怎樣都不能做這種事,就算自己再也不會有性愛,他默默的離開,強迫自己忘掉剛才看到的那一幕,那會讓他有一個可怕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