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月白紅·好戲大連環(1 / 3)

月白紅·好戲大連環

淺緋·甜心情正濃

作者:阮笙綠

上期內容回顧:阮惜被學校開除唯一呆的地方也隻有寧生爸爸的墓碑前了,因為下雨路滑所以搞得非常狼狽,導致嚇暈了公墓管理員……可現在唯一能為她處理善後的隻有最親密的陌生人——陳夙願了。陳夙願正緊張的打官司呢。

比如,他一個人單身住慣了,在家裏衣著會比較隨便,現在多了個女生,也就代表,他以後在家的每一天都要穿得整整齊齊。

再比如,家裏隻有一個衛生間,以後早上晚上,將會多個人出來跟他擠,他原有的生活節奏有可能被打亂。

再再比如,家裏隻有一個陽台,男生女生的內衣內褲晾在一起,說不尷尬是假的。

好吧,這些都是雞毛蒜皮的小事,他最在意的還是,缺了陳寧生這個潤滑劑,他們這兩個處境尷尬的人要怎麼相處?若阮惜是個普通點的女生也就罷了,偏偏她是阮惜,是讓人已看見就無法靜心的阮惜。

陳夙願想到這裏就覺得頭疼,有生以來第一次為自己做過的事情感到後悔。

陳夙願那萬年不遇的苦惱模樣讓容肆更加好奇,鉚足了勁頭地打聽:“喂喂,說說嘛陳先生,也許我能為你分憂呢?”

“你不火上澆油就不錯了。”陳夙願皺了皺眉頭,雖然深知好友的品性,但是此時他確實想找個人訴訴苦,便將阮惜的事,從頭到尾跟他說了一遍,當然沒提阮惜跟陳寧生的那段醜聞,隻是著重說了阮惜在學校裏的光輝事跡和自己的無奈。哪知道他還沒說完,容肆就接過了話頭:“阮惜啊,就是當年占了各大報紙頭條的小神童阮惜啊,當年在報紙上看是個小美女呢,真想見見長大後的她是什麼樣子。”

聽他一副湊熱鬧的口氣,陳夙願再次後悔跟他說這些,收拾起東西準備回去,容肆嬉笑著一把將他拉住:“讓我見見嘛,我保證不亂說話,也不調戲她,就隻是去打個招呼混個臉熟。”陳夙願回頭,剛準備拒絕,就見對方已經換了一張義正詞嚴的臉,正經道,“而且,陳先生,你不覺得自己作為親戚太不合格了嗎?女生遇見了這種事情一定很無助,空虛寂寞又冷,這個時候你怎麼能把她一個人放在家裏呢?她需要有個人陪著,逗她開心給她溫暖,而且,很顯然我就是那個有時間有幽默感,可以陪著她,給她溫暖的人。”

“我們家現在拒絕訪客。”陳夙願才不理他,甩開他的胳膊就出了辦公室,哪知道容肆竟然一步不離地跟了上來。

這下子陳夙願倒是有些奇怪了,他不是第一天認識容肆,也算比較了解他,容肆其人,沒耐心的公子哥一個,仗著點小聰明在法律係胡混到畢業,也就是勉強混到畢業證而已,連律師執照的來源都讓人懷疑,對女人更是朝三暮四到人神共憤,很少見他對誰上過心的,今天竟然對阮惜這個陌生人這麼感興趣,當真是罕見。

“阮惜啊,她可是阮惜啊,學過畫畫的人都想見她。”容肆看著陳夙願一臉的古怪再次強調,“我童年時期聽繪畫老師說過最多的一句話就是‘你看看人家阮惜,小小年紀就能有這樣的成就,你再看看你,連個雞蛋都畫不好’。”

“好吧。”陳夙願被他的執著打敗了,點頭同意帶他回家,但是也不忘提醒他一句,“她脾氣有些古怪,我可不能保證你一定能見到她。”

得到放行,容肆歡呼雀躍,嬉笑著說:“沒關係,神童嘛,總要有些個性才合理。”

神童啊。

聽到這兩個字,陳夙願微微有些發愣,他又想起了當初陳寧生介紹起阮惜時,那種自豪的語氣:

“夙願,你別看惜惜年紀小,畫畫卻非常棒,得過不少大獎呢,我要用心培養她,以後讓她成為我的接班人。”

而現在呢?

那麼自豪的陳寧生可能怎麼也想不到自己會那麼短命,他引以為豪的女兒會變成為再不拿畫筆,也無法與人相處的廢柴吧。

命運真是捉弄人。

最後他歎了口氣,對興致勃勃的容肆笑了笑:“希望你不會感到失望。”

4.

帶著容肆回到家,陳夙願就發現一件很糟糕的事,阮惜不見了。

房間的門是大敞著的,東西一樣沒碰,泡麵還放在原處,隻有黑白格的地毯上留下那一排灰色的腳印證明房間裏確實有人待過。

八十平方米的空間並不大,陳夙願很快找過了廚房衛生間,連陽台上的儲物櫃都神經質地打開看了一下,確定真的沒人才覺得事情不妙,皺著眉頭回到了客廳。

“她能去哪兒?”據他所知,她在這所城市裏沒有親人,以前在陳家跟著陳寧生住的時候也極少出門,她會去、能去的地方真的不多。

難道……又去了公墓?

陳夙願極短地歎了口氣,便飛快地拉著容肆出門去,邊走邊說:“快走。”

“去哪兒?”容肆莫名其妙。

“公墓。”

白色的奧迪A8急馳在出城的公路上,陳夙願的神情有些焦急,不時看一眼臨時在花店買的白色花束,容肆坐在副駕上樂得清閑,八卦欲空前旺盛:“你不是說跟女生一起住很不習慣嗎?現在她走了,不是正合你意?”

“我也想這麼想,可是你別忘了,我現在算是唯一一個跟她有點關係人,她出了事我良心上也過不去。”陳夙願一邊開車,一邊歎出一口氣。

“哦,原來陳先生也是有良心的。”容肆在旁邊沒心沒肺地笑。

陳夙願瞪了他一眼,懶得再接話。

夜晚的公路上車並不是很多,兩旁的路燈照射出一片片冷白的光,天陰得發灰,頭頂上沒有星星也沒有月亮,四處望去除了越來越遠的霓虹在閃爍,再沒有其他色彩,這樣的夜晚難免讓人覺得沉悶,沉悶到一向無所畏懼且是無神論者的陳夙願突然有種被命運之神掐住了脖子,無論如何也掙脫不開的荒謬錯覺。

車開到城郊的半山公墓,天空開始飄起細雨,陳夙願拿了花束撐著傘跑進公墓,來到陳寧生墓前,果然看到一個小小的身影蹲在冰冷的墓碑前,懷裏抱著一束雛菊,細密的小雨如薄紗從天空中落下,為她周圍蒙上一層冰涼而柔軟的光暈,她的身旁站著一個女人,女人一身黑衣,撐著傘,看不清楚長相,隻是隱約能看清楚女人似乎說了句什麼,原本蹲在墓碑前的阮惜突然瘋了一樣跳起來,狠狠地抽了那個女人一個耳光,女人的頭偏向一邊,很久都沒動,似乎也沒打算還手。

“你既然看到了林業雄從後門離開,為什麼當初警察調查的時候不說,為什麼任由我寧生爸爸含冤?”阮惜小小的身子,爆發出來的刺耳尖叫聲,讓陳夙願嚇了一跳,當然更讓他意外的是她話裏的內容。

林業雄從後門離開?

什麼時候?案發的時候?

其實到了今日,陳寧生的死也沒有最終定性,所有的證據隻顯示他是服用過量的治療心髒的藥物引發心髒驟停而猝死,後來不知道為什麼輿論被導向了陳寧生的私生活和陳寧生倒賣國寶的事件。

八卦記者們幾乎是用盡了自己的想象力將所有肮髒的字眼都用在了陳寧生身上,陳寧生和阮惜的關係也被渲染得淫亂而曖昧,而最讓陳家人覺得抬不起頭來的是,陳寧生在死前一度成了倒賣國寶的嫌疑犯,據說他偽造了那幅著名的《遊園圖》,將博物館中的真跡換了出來,然後賣給了國外的買家,獲得了巨額利潤。

陳寧生是本市著名的畫家和收藏家,他的畫作一度成為國內外收藏家們的心頭好,而且他很擅長模仿名畫,幾乎到了可以亂真的地步,電視台還因此做了一期節目,用陳寧生的模仿作品和真品放在一起,讓專家辨別,單從筆法和畫作本身來看,竟然沒有一個專家能辨別出真偽,讓業界許多專業人士歎為觀止。

所以《遊園圖》被偽造之後,博物館方麵首先想到的就是陳寧生,接著警方介入調查,而就在警方介入不久,陳寧生就服用過量藥物猝死在畫室裏,大家理所當然地想到了畏罪自殺,雖然《遊園圖》的真跡至今還下落不明,但偽造國寶案早已隨著時間不了了之。

可這一切跟林業雄又有什麼關係?

林業雄是本市黑道出身,是黑道洗白的成功典範,現如今更是仗著自己曾經的勢力和人脈壯大了林氏,是林氏財團的創辦人,也是離婚案的當事人林美濤的父親,無論從哪個方麵看他和陳寧生都是人生經曆的兩種極端,是兩條平行線,一黑一白,永遠都不可能有交集。

他怎麼會被牽扯到這個案件裏呢?

還有,難道阮惜這一次設計林美濤隻是為了得到一些線索?

他快步向前,走得近些時終於看清了撐傘的女人的長相,竟然是江秀秀。

江秀秀此時也看到了陳夙願,麵對陳夙願驚愕的眼神,她倒沒什麼反應,隻是看著阮惜,這個女人冷靜得出奇,說起話來的聲調都沒什麼起伏:“我不是聖人,不需要為任何人的死負責。而且那個時候我已經跟林美濤訂婚,我如果把事情說出來,江家和林家就無法聯姻,林家會撤回對江氏的投資,你知道那個時期如果林氏撤資江氏會怎麼樣嗎?會一夜之間破產。我不可能那麼做。”

阮惜瞪著她,心裏似有千萬把刺刀在翻攪,疼得她快要窒息了,可是她卻不能說什麼,因為她自己也不是聖人,如果把她換到當時江秀秀的位置上,她也不敢肯定自己會選擇說實話而不保護自己的家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