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君明白,皇上這麼做必定是顧及皇家顏麵,再者,東平王向來驕奢淫逸,為皇上所不喜,今日遇刺,被皇上說死,也在情理之中,說不定皇上此時心中隻有憤怒。皇家多薄情,看來果真如此。
政君不再說什麼,她服侍司馬良娣服藥之後便離開了,到了夜深之時,她才從自己的床上起來,穿上衣服悄悄到了門外。
夜色如水,深夜卻很冷,她起來當然是要尋找一樣東西的,就是那西域霸王蛛,這種蜘蛛一般會在夜晚有所行動,但必須有主人飼養,有個很奇怪的特點,就是隻在晚上吃東西,而且是吃一種特別的食物,主人把蠱毒與蜘蛛融合,蜘蛛一日不死,蠱毒便一日不去,因此必須要鏟除蜘蛛,方可救司馬良娣。
她在東宮四處走動,找到了碧色說的張良媛所在的伊夢殿,殿中黑乎乎的,似乎人都睡了,她守在不遠處等了很久並沒有什麼異樣,她不禁奇怪。
按照碧色所說,估算下來今晚這個時辰必定會有人出來偷偷飼養蜘蛛的,難道方向錯了嗎?
她想了想,忽然大驚失色,馬上離開了伊夢殿,向司馬良娣的房間跑去,但剛跑到院中時就聽見“啊”的一聲尖叫,隨之就是瓷器打碎聲,這聲音驚動了所有人,燈立馬就亮了。
政君隻覺得頭皮發麻,進去一看,暗叫不好,就看見司馬良娣口吐鮮血,地下是摔碎的藥碗。
她趕忙跑過去,將司馬良娣扶起來:“司馬良娣,你……”
司馬良娣已經說不出話來了,隻是一個勁的咳嗽,吐出的血就更多。政君再給她把脈時,發現已經不行了,一切都太晚了。
怎麼會這樣呢?到底哪裏錯了?她心裏湧起很多疑惑,眼下已經顧不及許多,這時,劉奭忽然出現,一把推開了她,自己抱住了司馬良娣:“快叫太醫!”
眾人都慌亂的奔走,東宮這一夜顯得尤為漫長,但結果並沒有因為人們的忙碌而有所好轉,到天快亮的時候,司馬良娣已經奄奄一息了。
沒有人可以救得了司馬良娣,太醫們都搖頭,政君也傻在了那裏,她知道這次她遇到了對手,那西域霸王蛛在昨夜的喂養必然是最後一次,當然那蜘蛛不是死,而是被放生了。用蠱的人及其陰毒,原本按照司馬良娣生病的日子算還應該再喂養7天才會到達蠱毒的巔峰,但她卻低估了對方的實力,她想起來自己曾看到的一本醫書上說過,若蠱毒之人有血方之能,則毒發加快。這血方之能正是說下蠱毒的人天生血中含毒,用這樣的人下蠱毒,是毒中毒,快發不說,本來就無藥可治,她果真就攤上了這件倒黴事。
司馬良娣從昏迷中醒了過來,政君馬上叫了劉奭,劉奭看守了一夜,連忙到床前,司馬良娣已經有了回光返照的模樣,她的唇有了血色,臉也泛紅,用力抓住了劉奭的手,對劉奭說:“剛才我做了一個夢,夢到有個人說這裏有人要害我,他要帶我走,我問他去哪裏,他說去一個沒有痛苦的地方,奭,你說那是哪裏啊?”
“你會沒事的,那隻是夢,別多想了。”劉奭安慰她。
司馬良娣淚眼朦朧:“不,不對,那個人我很熟悉,是他啊。”
“是誰?”劉奭問。
司馬良娣說:“是太子殿下。”
她這話說的沒頭沒腦,讓人十分迷惑。劉奭著急了:“你好好休息,相信我,你會好起來的。”
司馬良娣搖頭:“不用了,不用了,我知道了,我都知道了,你……你不是……”
正說著,司馬良娣的手忽然垂了下去,她的頭輕輕歪到了一邊,像個睡美人一樣永遠的睡著了。
劉奭瞪大了眼睛,卻一句話都沒有說出來,將司馬良娣放到了床上,自己慢慢走向門口。
政君有點擔心劉奭,喊了一句:“太子殿下。”
劉奭看了她一眼,問了她一句:“你不是說你能治得好她嗎?”
政君低下頭來,不知道該如何說明真相,此時她心中已經猜到幾分,卻還不敢十分肯定,也就沒有說話。
劉奭見她不說話,便冷冷的說:“你走吧,這裏不需要你了。”
“我……”政君剛要說什麼,劉奭已經出了門不見了。
她的心裏湧過一陣難言的悲傷。
她還是沒有走,縱使他怪她沒有救得了司馬良娣,但她也在司馬良娣靈前守了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