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君聽的呆在那裏,雖然她早已經猜到了五六,但當真相從太後嘴裏說出來的時候還是難以接受。

“太後,那宜良的家人呢?”

太後緩緩的說:“有些人忘了更好,我們不會忘記他們做出的貢獻,但他們有他們的歸宿。”說著轉動了佛珠。

“太後,怎麼可以……”政君流下了眼淚。

太後看著她:“他們做出了他們的犧牲,國家不會忘記他們,而你,也該放下過往的一切,安心做劉奭的太子妃,而不是劉琛的青梅竹馬,我的話你懂嗎?”

一句話便把政君的所有希望都沉沒了。

“嘔——”說到此時,政君忽感惡心不已,忍不住嘔吐。

太後關切的問她:“怎麼了,政君?”

“我沒事。”政君起身要拜別太後,卻身子一沉,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覺。

再次醒來的政君正依靠在床邊發呆,晴和開心的告訴她她暈倒是因為有了身孕,她懷上了孩子。

她撫摸著尚且平坦的小腹,小心翼翼的卻又滿臉無奈,嘴裏喃喃的:“劉琛,還是劉奭……”

“太子來了……”宮女欣喜的把這一消息傳了過來。

看到劉奭,不,應該是劉琛時,政君臉上很平淡,她看著他依舊冷著臉走過來,她向他請安,他坐在了她麵前,屏退了左右。

“你高興吧?”他開口問她。

“高興什麼?”政君反問他。

劉琛冷笑:“有了這張牌,你離後位更近了一步,畢竟母憑子貴。”

政君歎了一口氣,抬起頭看他,說:“宜良已非宜良,政君卻還是政君。你走吧。”

劉琛聽不懂她的話:“我早就看透了你,毒蠍女人。”他甩袖離去。

一切都結束了,她的過往,她的眷戀,她的宜良。

也許人生就是這樣,有時候明明喜歡的人就在身邊,卻像隔了世界一般遙遠,而且冰冷又陌生,有些人明明還活著,卻永遠不能相認,隻能做陌生人或者仇人。有時候自己明明活著,卻好像已經死去了一般,再也沒有心動了。

公元前49年12月,漢宣帝駕崩,皇太子劉奭繼位,史上稱其為漢元帝。

繼位的那一天,他在她耳旁說:“朕知道,這天下的女人都想要這後位,朕更知道,比起後位,天下的女人最想要夫君的寵愛。前者,朕給你,讓你替司馬良娣活著。後者,你就別想了吧。”

“是啊,皇上說的沒錯,可皇上終究還是錯了。”政君看著群臣跪拜,沉聲說道。

劉琛問:“朕,何錯之有?”

政君回過頭看他一眼,說:“天下女子想要被丈夫寵愛皆是因為她們愛著自己的夫君,可是本宮和她們不同。”

她獨自離開了,背影孤獨,不知道為什麼,劉琛站在原地看著這背影忽然想起來多年前在昭然寺下雪的夜晚看到的那個女孩的背影,同樣的背影,一個滿是驚喜,一個滿是蒼涼。

他錯了嗎?

晴和看到政君回來便迎了上去:“皇後辛苦了。”

政君站在那,忽然抬手向梳妝台砸去,“咣”的一聲,那紅色玉鐲帶著血碎到了地上,顏色在陽光下晃得那麼耀眼,分不清是玉鐲本身的顏色,還是人的血。

“從此以後,王政君不是王政君,我,隻是皇後,必須母儀天下的皇後了。”

晴和聽了,看著她滴血的手腕,忍不住心疼的哭了起來。

那不是玉鐲,也不是血,而是一筆勾銷,恩斷義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