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個人覺得,實行商品房預售資金監管,本質上並沒有減少地產商的現金流量,對地產商的資金鏈不會構成根本影響。如果把預售資金看成一條河流,預售資金監管至多是在河流裏砌了幾道小石坎,地產商稍稍一跳就過去了。
區別在於:此前地產商可以將全部預售款(包括購房者的定金、首付、按揭貸款等)用在任何一個開發環節,包括買地;實行專戶監管後,地產商所得的預售款,必須分成幾個時間點來用。僅僅是部分資金被推後一段時間使用,增加了幾道申請手續而已,但地產商應得的資金一分錢也沒有少。
這一辦法可以防範少數地產商挪用預售款而造成資金鏈斷裂、商品房爛尾的現象,但它本身與房價成本並不構成直接的邏輯關係,聲稱實行專戶監管製度後會迫使地產商降價的說法,缺乏嚴謹的邏輯推導,也沒有實踐支持。廣州市早已實施預售款監管製度,但房價並未因此而下跌。
所以,實行商品房預售資金監管而不改變商品房預售製度,地產商的金融杠杆化機製就依然存在,地產商用銀行和購房者的資金,創造自己的利潤和財富的過程,也將繼續下去,雖然這樣的過程並非一帆風順。
2008年銀行救了地產商。
銀行是個放貸者,而且是一個勢利的放貸者。在市場經濟時代,銀行都願意錦上添花,沒幾個雪中送炭。聽好幾個地產商講過,當自己在好地段拿了個項目,或者產品好賣,恨不得所有支行的行長都排隊請你吃飯,貸多少款都可以;而當調控來臨,項目急需輸血時,你想屈尊請放貸員吃飯,人家都要借口推托。
2008年年底,綠城和富力都有過這樣的遭遇。
2007年,綠城四處搶地,似乎手裏的錢多得花不完。它曾經在1個月之內連奪兩個地王:2007年5月,綠城聯手杭州葛洲壩公司等,以349億元取得杭州藍色錢江地塊,樓麵價11759元/平方米,是當年杭州的地王。一個月之後,2007年6月,綠城又以126億元取得上海新江灣城D1地塊,樓麵價12509元/平方米,是該地塊掛牌起始價的25倍,是當年上海的新地王。
綠城那一年買地花了多少錢?
2006年7月,綠城赴港上市時,土地儲備總建築麵積為800多萬平方米,而至2008年年底,土地儲備已增至2520萬平方米。其中,2007新增土地麵積超過1000萬平方米,花費160億元,綠城出資約100億元,合作夥伴出資約60億元。
我私下揣測,如此不計成本地擴張,綠城來年應該是想“幹票大的”。
果然,綠城副董事長兼行政總裁壽柏年透露了他們的野心。2008年4月22日他在公司2007年財報發布會上表示,“2008年,公司預計可以預售的房源價值大約300億元,如果以2007年大約85%的預售率來計算,大概可以實現230億元左右的預售收入”。
隨後,綠城謹慎地對外宣布,2008年的銷售計劃是200億元以上。但我那時了解到的情況是,當年集團內部製訂的銷售計劃是250億元,並已分解到各區域公司。
我們後來都知道,2008年沒幾個公司完成了銷售任務。綠城實際完成的情況已通過2008年財報公布出來:全年銷售(預售)額為152億元,僅比2007年增加1億元,比內部計劃的銷售額少了約100億元。
那時的綠城,財務報表簡直糟糕得要命。
2008年年底,綠城的現金額隻有區區的1718億元,而總借貸高達16118億元,資產負債比例為1401%。壽柏年後來透露,綠城一年期短債共66億元,2009年尚需償還60億元土地款項及90億元樓盤開發費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