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看府中處處笙歌歸院落,燈火下樓台。自在安居,先向綠窗飼鸚鵡,後於簾下演新歌。
香臉輕勻,黛眉巧畫宮妝淺,衣作珊瑚色,茜裙束蠻腰,風動珠釵晃,步移玉墜搖。風流天付與精神,全在嬌波轉,更哪堪,頻頻顧盼,紅桃白李,小唇秀靨。府中日長,我終日隻看書撫琴等消遣,此時回屋,先和我親養的波斯貓白雪逗悶玩了一會,便依舊例臨窗坐了,隨書取過一本詞譜,逐頁看去:寶釵分,桃葉渡,煙柳暗南浦。怕上層樓,十日九風雨……
心下一動,徑去書房尋靖風。
靖風臨窗搖頭,尋思爭權奪利的日子已經過了這麼久,前路茫茫穿越無期。回身至書案,提筆填詞。但見我盈盈而至,青絲如雲,麵嫵唇紅,不似往日之清麗,平添嬌豔顏色,一時竟看得癡了。須臾回神,停筆吹墨。
緩念而出:“佳人素手織情意,切切心心。龍鳳描金,繡得霓裳還贈君。雙飛比翼猶入畫,妝意摹情。憑緣相依,皆讚靖風與笈清。一闋采桑子,送與清兒,以表我心。”
花香環縈,紅燭搖曳,茜紗窗上影成雙雙。眼含秋水,眉黛煙波,與靖風四目對視,情意融融,聽他念詞,臉泛暈紅,知是說我為他繡抱枕的事兒,笑上前,接過其手中毛筆。
疾書緩念:“研墨揮毫寫情意,字字珠璣。龍飛鳳舞,書成臨池還贈卿。連枝並蒂堪入畫,墨簡書情。有愛才聚,皆讚笈清與靖風。我亦一闋采桑子,回贈相公,同表我心。”
四目相視,若有深情款款之態。
我忽起捉弄他的念頭,移步上前,取下頭上金釵,一分為二,其一複插回發間,其一輕輕取出靖風懷中荷包,放入。悄悄在他耳邊低語:“相公,拆分金釵,你且帶在身邊,夫妻情深,莫失莫忘。閑花野草,休得沾惹。”
唇角上揚,梨渦淺顯。
果然,他一聽此言不動聲色,冷冷回言:“你好生在府裏,爺要和穆公子聽曲去了。”拂袖出門,我掩口絕倒,笑回屋。
方才之事,我也不甚能解,想必,他怕我牽絆了他?又或是怕我忘了他當初之言,蕭靖風三字對我來說就不過是個名字?又或者,他怕我真愛上了他?還是怕我忘了他是個大姑娘?……想著想著,困意漸闌,不覺身子一低,伏案沉沉寐去。
一陣人聲,把我迷糊驚醒,卻見靖風滿麵紅光走進屋來,一路笑讚:“今兒姑娘唱的好曲,此曲隻應天上有,人間難得幾回聞啊。”
回頭看到我趴案上,哈哈一笑:“快起來給爺暖床去。”
心下恨恨,也不細思,上前拉住他手腕一口咬了下去。想著:我讓你聽曲,我讓你以後聽曲的時候看到這牙印兒就想起府裏還有媳婦等著。
待到口中隱有腥味,方鬆口。隻見腕上彎彎兩排月牙狀牙印子清晰可見,並漸漸滲出血珠,這下方慌了神,以手去掩那傷口,卻那裏掩得住,慌忙懷中取出一方繡梅紫色絹帕,將傷口細細包紮上,此時才舒了一口氣。故意依禮往地上一跪:“笈清失禮,請王爺責罰。“
靖風一個沒留神,手腕處狠狠一痛,定睛一看,手腕竟讓我咬出了血。但見我秀眉微蹙,用娟帕細細包了傷口方展眉,笑容稚嫩。朗聲笑開:“你這丫頭,年紀不大口勁兒還不小。起來吧,別髒了衣裳。”
起來吧,別髒了衣裳。幾個字入耳,恍然昨日重現,他溫言對我“起來吧,認錯人也是常有的事,我不怪你就是,這大雪地裏的,別弄髒了你的新衣服,可惜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