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飛撥開人群,擠了進去,站在了青年漢子麵前,說道:“男人膝下黃金萬兩。你覺得你跪在這裏別人就會出錢替你葬父嗎?”
青年漢子抬起頭,目光有著異於常人的堅定之色。“他們不會。因為他們覺得你是一個騙子,為了騙錢無所不用其極的騙子。”
青年漢子目光黯淡下去,輕輕的喃喃道:“俺不是騙子。”這幾個字聲音太細微了,隻要陳飛離的這麼近,耳朵變態的人才能夠聽得清楚。
“我相信你不是一個騙子,因為白布下麵的確是一具屍體。可是他們不會相信,哪怕你跪在這裏一天一夜也沒有人會給你投一分錢。”
青年漢子渾身一震,撐著地麵的雙手緊緊的握著,青筋暴起,黯淡目光隱藏著難過,糾結,更多的是一種無奈。
對生活的無奈。
他原本打算將遠在山村的老父親接到東南市來享幾天清福的,可是幾個月之後,父親老毛病犯了,醫治無效,撒手人寰。
為了給父親治病,徐棟把在工地上班存起來的微薄積蓄花的一分不剩。更不幸的是,兩個月前,包工頭跑路了,拖欠他三個月的工資還沒有給,無奈之下,他隻能四處打零工維持父親的醫療費。父親病亡之後,他連火化的錢都出不起。他居住的矮小老舊的單間,房東覺得死人會帶來晦氣,把他趕了出來。
萬般無奈之下,徐棟迫不得已露宿街頭,賣身葬父。
陳飛心中歎了一口氣,他看得出來這個青年有著屬於自己的傲骨,要不是淪落到了這步田地,他絕對不會跪下來賣身葬父。
陳飛從錢包裏掏出一疊錢放在徐棟麵前,輕聲道:“人不可無傲骨,男人應該堂堂正正,頂天立地的做人。我希望這是你這輩子最後一次跪在地上。”說完,陳飛轉身離開。
徐棟一愣,有些不相信的看著自己麵前的那一疊厚厚的人民幣。自從被房東掃地出門之後,他跪在這裏足足四個多小時,來來往往的路人沒有一千,也有八百。可是卻沒有一個人會伸出手,扔給他一分錢。
這四個多小時,他得到更多的是各種冷嘲熱諷。
山東漢子不流淚,徐棟強有力的雙手拿起地上那一疊厚厚的人民幣時,竟然微微顫抖,哪怕是小時候被村裏土地廟那個古怪老和尚懲罰的兩天兩夜沒吃過飯,還站了一晚上馬步,累的快要昏迷,一聲不吭愣是咬緊牙關堅持下來的徐棟這會兒竟然感覺自己的眼睛有一層暖暖的迷霧。
“咚咚咚!”
徐棟重重的地上磕了三個響頭。拿起陳飛留下的那一疊厚厚的人民幣,徐棟站起來,恢複了曾經的龍精虎猛。
徐棟將錢塞進口袋裏麵,彎身輕輕的抱起長眠的父親,朝著市火葬場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