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照耀在我的身上,我想我是驚叫著醒來的,因為我的寵物狗正在狂吠。我渾身冷汗,連頭發都濕漉漉的 ,我大口地喘著氣,難以從剛才的夢境回到現實。
洗過熱水澡,緩了好一陣,我才能回到自己的思維裏,之後都會覺得自己好笑,被一個噩夢嚇成這樣。
無論事情究竟如何,我下定了決心,一定要去北京一趟,去親眼看看老江。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老江也算是我的朋友。
我叫時寸雨,生於1983年,地地道道的80後。我的祖父和父親都從事考古行業,到我這輩已然三代,按理說我應該理所應當地從事考古一行。
但是我的父親卻極力反對,拿他的話說,考古這一行免不了和文物打交道。現在古董熱,人們削尖了腦袋拚命往這行鑽,期待著那天能撿個漏,一夜之間成為百萬富翁。如今行內的風氣世風日下,汙穢不堪,我小小年紀還是不要涉足。
父親在家裏擁有絕對的權威,他的話我不敢違背,但是又難舍想玩古董的情懷,折中的辦法就是,我大學畢業後,去了臨近的城市,找到了一份記者的工作。在天南海北地采訪之餘,我收集一些古董,賣給小古董商鋪。
老江就是北京一家小古董鋪的掌櫃,他的店鋪就是自家的四合院,我去過幾次,但還是受不了那種狹小的空間和氛圍,從來沒在那裏呆上超過一個小時。
我手裏收集到的多數物件,都是在他那轉手,按照規矩,每件東西,但凡是賣出去,他都抽兩成,算是手續費。
但這個老小子絕對不是省油的燈,古董的價格,曆來都是筆糊塗賬,可多可少。老江也不知道背地裏,吞了我多少血汗錢,但是我一直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畢竟他是我賣東西的門路,沒了他,對我來說也沒什麼好處。
可這次不同,我在西安收了一個明代的真品青花,據說還跟大畫家鄭板橋有所牽連,很可能是他老人家生前用過的東西,這可不是小事件,如果是個真品,那我還真就發了。
事情過去了一個多月,老江那裏已然沒有消息,我給他打了電話,卻意外地聽他老婆說,老江去世了,那個青花洗硯台,也在昨天給我郵了回來。
一種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我也突然回想起當時收購那個洗硯台的事情。
2008年5月,我去西北大學采訪一位大教授。因為攝像機出了毛病,采訪延遲了一天,我也得到了一個淘寶的機會。要知道,西安是中國為數不多的,保存相對完好曆史名城,秦漢的古都都在那裏,當然曆史悠久的地方總出好東西。
早上我四點半就起床吃了早飯,先繞著火車站饒了一圈。古玩城我是從來不去的,裏邊賣的不是殘次,就是高仿,這個在全國都一樣。隻有在古玩城附近的黑市,才能有帶土腥味的(新出土的)。
大約轉了兩個小時,古玩城開門了。我繞到古玩城後邊的巷子裏,黑市早就已經擺好了。
所謂黑市,就是在地上鋪一塊破布,上邊擺一些袁大頭,鍍金佛像,古代殘本什麼的。擺出來的,都不是好東西,那隻是障眼法,忽悠一些不懂的人。
那些賣家,隻有看出你是行內的,才能進一步交流。
我是地地道道的河北人,對西安不是很了解,他們的黑話我沒接觸過,不僅不會說,更是聽都聽不懂。
就這樣看了幾個攤位,我試著讓賣家讓出真東西,卻遭到一致的嘲笑。我對此很是鬱悶,臨近中午,才有心地好的,給我看了幾個青花,攤主要價20000,我身上沒有那麼多的錢,希望少給五千,我拿不定主意,害怕打眼,逡巡許久,更是遭人鄙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