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壞一團沙最好的手段是什麼?不是水,也不是火,而是風。
老板翻開手掌,食指與無名指屈伸,抵住大拇指的關節,中指和小指以一種詭異的屈伸按住大拇指,結成一個奇怪的印法。一瞬間,黑色的風如同無數條巨蟒一樣向“掌櫃”飛去。
“老板,你就隻有這種程度了嗎?”話雖如此,說話的人卻沒選擇正麵交鋒,而是足尖一點,疾退而去,間不容發地避開了風蛇的絞殺。
但風,是無處不在的。像一個不斷縮緊的囚籠一樣,黑色的風像蛇群一樣糾纏在一起,連成一片,扭曲回旋成遮天蔽日的風暴。風暴還在縮小,似乎要把裏麵的人徹底絞殺。
“老板,難道你真的就隻有這種程度了嗎?”“掌櫃”的哂笑在呼嘯的風中顯得飄忽不定,但是,可以確定的是,聲音來自身後,而不是風暴中央。
老板轉過身,看見“掌櫃”正笑盈盈地看著他。他的身後像狗一樣伏跪著十二個人,像狗是因為他手裏真的牽著十二條狗鏈子。整個商隊,一個不多,一個不少,全部屈辱地匍匐著在地上,像狗一樣。他在羞辱這些人,也在羞辱老板。
“你也知道每死一個客棧的人,我的實力就會增強一點。現在呢,我給你一個機會,你回答我一個問題,我放一個人,怎麼樣?”這種掌控全局的快感,忽然讓他有了一種貓戲老鼠般的感覺。
“你問。”事到如今,老板反而冷靜下來。
“掌櫃”滿意的一笑,“那麼,第一個問題,你是什麼時候發現我的身份的?”
“就在剛才。”
“剛才?”“掌櫃”嘀咕了一句,信手放了一個人的束縛。
“是。”
“掌櫃”愣了愣,然後他又放了一個人。
他冷笑道:“喲,老板,耍小聰明可不是你的風格啊。”
“這算是一個問題嗎?”
“我發現你無恥起來很有個性,”“掌櫃”又放了一個,並沒有過多糾纏,那會讓他有種局麵失控的感覺,他沉下臉道,“你是怎麼發現我的身份?”
“剛才我問你問題時,雖然你考慮到了反應時差,但人在害怕時會血液會從四肢回流到腿部,因此手的體表溫度會下降。被驚嚇的人手腳發涼,這是正常的生理反應,沒有辦法偽裝。雖然你當時的樣子很恐懼,但是我並沒有在你手臂上感覺到這種生理現象。”
“就這些?”
“還有一個很簡單的判斷方法,當我最後問你的時候,你的回答生硬重複,這是最典型的撒謊。”
“很好,我一直以為自己演技很好,把你們這群蠢貨耍得團團轉,原來你早就懷疑到了我。很好,真的很好,最後一個問題,你到底知道多少?”
“這是很多個問題。”
“這些人——”“掌櫃”指了指身後剩下的七個人,“都給你。”
“我們來的那一晚死的不止店小二一個,還有四娘。你在殺他們的時候,他們正在做愛,並且留下了一些犯罪的證據。殺死他們之後,你選擇用四娘的身份隱藏起來。之所以不用店小二的身份,大概是因為不會店小二的營生,比如說記賬、銀錢的兌換這些。你怕很快暴露,所以選了一個比較幕後的角色。
“當我們來到這家客棧的時候,你用店小二的樣子招待了我們,又借店小二的死,拉我們下水。我猜你或許想引起我的注意,並沒有栽贓的意思,甚至隻是想順便惡心一下我們,因為你手上沒有太好的偽證。然後,你用了一個很好的借口順勢栽贓給商隊,而他們,又確實有可疑之處。
“但是,計劃趕不上變化,你沒想到‘手’的秘密被人發現了。於是,在劍客去紅樓的時候,你殺了他,並且順手殺了紅樓的所有人,看看能不能增加一點自己的力量。
“其實,店小二手裏根本沒有任何東西,因為店小二五個手指上都有淤血,我不知道有什麼樣的東西,被五個手指拿住了,還能一直不被發現。這其實是你的刻意偽裝刻意引導,因為你知道四娘的身份已經不可靠了。所以,是你故意讓我們知道,凶手已經明白了手的秘密,並且在店小二的手上拿走了關鍵性的東西。可是緊緊這樣還遠遠不夠,這是一個局中局,真正關鍵的是沒有淤血的另一隻手,你巧妙地利用了那隻手上的艾草香,於是,五個手指都有淤血這個疑點,變成四娘為掩飾艾草氣味的疑障。當我們欣喜若狂的得知你一手營造的真相時,你順勢毀掉四娘這個身份,再次退到幕後。不過,有一點,你沒做好。”
“哦?哪裏?”
“你把店小二的死栽贓給商隊,卻忽然讓我明白了,商隊是商隊,沙妖是沙妖,兩者沒有必然的聯係——這一點還是梧桐告訴我的。不過,我不得不承認,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能做到這樣的程度,你確實是一個犯罪天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