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阿潤遇難(2 / 3)

“現在可以走了嗎?在這樣下去,她的命真的就沒了。”青年站起來用手捂住鼻尖說道。

“你說得對,還是走吧。”他接起自己的褲腿塞進襪子,伸了伸自己的懶腰鼓足力氣,朝著男孩所在的方向走去。

整個天空已被沙塵籠罩,他們分不清自己到底要走哪一條路。如果在這個時候有太陽,就可以很清楚的斷定時間的長短,然而在今天所有關於這樣的念頭都已被否決,誰都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他們沿著小路一直往前走,在今天,沒有任何的喧嘩,沒有一個人的蹤跡,就連經常可以放開喉嚨歌唱的布穀鳥都不複存在。他們沒有一點點的恐懼,在這個時候,他們想的,是如何能夠把她送到一個具有人家的地方。老漢想的事情要比之前多好多,因為他的羊群還在那裏吃草,由於時間轉變的過快,他根本不知道羊群是在吃草還是已經找到歸家的路,另外他還要將這位昏迷的陌生人送到有人家的地方去,對於他來說,這就是一個上天出給他的難題。

她似乎已經在這個世界消失,因為到現在都沒有緩過氣來,為了找到張三奇,她整整兩天沒有吃東西的消息沒有任何一個人知道,在這個時候,我知道她還有一口氣,張三奇是否知道她現在的狀況,到現在還是一個未知數。

風的咆哮終於可以停下來,依然如此,他們兩個再一次的將阿潤抬起,老漢的額頭已經沁出了微小的汗珠,他的呼吸非常的急促,如果說換一個角度來講,已經早就被很多人看做是疾病患者,但這個不一樣,他已經是一個老齡人了,並不是有疾病的侵入,而是這樣的環境不得不讓他患病,在這裏存在的所有空氣已經被有害氣體嚴重汙染。所以導致這裏的人很容易的患病。

他們已經走了大概有五公裏左右的路,青年時不時的將袖口撩起順著臉頰擦了擦汗,風的咆哮再次複發,不過沒有之前的猛烈,他們能夠左右的,也不過是那棵已經有年成的老榆樹和生長於土埂邊的雜草,對於他們兩個,依然未變。青年是沒有享用晚餐的,他的腿部已經酸軟,手臂卻不能夠將其拋棄,因為阿潤的再一次所造就的生命就把握在他的手中。

已經快到正午了,路上的行人寥寥無幾。在這個時候,他們開始抱怨起來,青年對於老漢的話語置之不理,習慣性的將運動服上衣拉鏈拉開,露出一半青藍色雞心領羊毛衫,在他的胸膛飄出一股很一般的氣味,是能夠看得見的,畢竟是快要“凝霜”的季節。

雲層在不斷地加厚,風所刮的頻率是無休止的。在空中偶爾劃過兩三隻覓食的野鴿,但沒有發出任何的鳴叫,可見它們是血本無歸的將要回巢。

“哎,夥計,去哪?”他們停住了腳步,仔細的打量了一番,兩人直直的伸出耳朵在聽,聲音是從遠方傳過來的,老漢隨之應和了一聲,便又起身了,這個時候,他們並沒有等待任何一個人,因為在他們看來,這個時間等人,純粹是浪費趕路的時間,會耽誤了女人的生命。

“哎。夥計,去哪?”這一回的聲音打亂了他們的腳步,這次他們可以仔細的聽得見聲音是從後麵傳過來的,他們停下了腳步,將女人的上半身搭在了一棵正在“萌芽”的槐樹上,老漢從口袋中拿出煙袋,卷上了一支旱煙,索性的向青年道了別,自己坐在了一塊長滿野草的荒台,黝黑且筋脈突兀的手伸進口袋掏出一盒洋火(火柴,這裏貶義。),擦了三次,冒出了一點星火,他將五根指頭並攏起來,擋在住了風的去向,但由於擋的不嚴,火被吹滅了。就這樣,他一共點了三次,依然沒有點著,最後將洋火盒子扔在了溝底,被流淌的泉水在最短的時間內浸濕。

“噢,是三娃嗎?在這裏作甚?中午了,不回家呀?”從他的側麵走來一位中年人,牽著一頭叫驢,毛色光的發亮,耷拉著腦袋,看起來在今日幹的活確實不少,留在膁窩的汗水可以作證。

“你看。”他指著倚在樹幹的阿潤說道。

“這個女人是誰?”他問。

“不認識,看起來不是本地人,在我放羊的時候看見的,暈在地頭,看起來時間也不長,所以我們兩個決定將她抬回村子,說不定衛生所能夠將她醫活。這樣我們可以積點德不是。你看我也這把年紀了,說不……”

“別說了趕緊,快抬回村子,說不定能夠救活她。”他將手裏的韁繩丟在了地上,向那邊走去。

“喂,你過來。”他喊住了中年。側開了身子看了看溝底,泉水依然在流。但洋火盒子已經不存在了。

“又怎麼了?”在他的不耐煩裏可以看得出他已經為其做好了準備。

“你怎麼將她弄回去?離進村的距離還有三四公裏路。”老漢將手裏未點燃的旱煙塞進褲兜,抹了抹滿嘴的絡腮胡,瞥了一眼,說道。

在這個時候,他停住了腳步,轉過身來看了看正在路邊啃野草的毛驢,打量了一番後,索性的走了過去,解開羈絆,將已被汙垢侵襲過的木鞍整了又整,隨之拿出一把剪刀剪開自己的褲腿,鋪在鞍子上麵,“讓她乘這個,咱們走路,應該可以。”他將武裝好的毛驢牽到樹底下,抱起阿潤放在了鞍子中間,他讓青年和老漢走在後麵,但是他根本不知道老漢的滿腦子都是羊群,畢竟已經正午了,他還沒有回家。

一路上,他們要走的距離還很長,但這並不意味著阿潤已經有生命危險,或許她根本不知道她的坐騎會在這裏出現,並且是在荒郊野外。

兩個時辰過去了,他們仍然在匆忙的趕路,正午的強光已經照的地麵開始發燙,路邊的野草垂頭喪氣的彎著腰,埂邊的麥子已經熟了,麥身幹的讓人可怕,而現在,隻有單溜溜的風在為已經幹涸的土壤溜須拍馬,因為他們想知道來年會是個什麼樣子,但讓它們想不明白的是風的這種咆哮卻換不來一點點的雨滴,在他們看來,明年仍然是旱情,而且更為嚴重。

到了村口,他們看見的,隻有四五個老漢在壩口玩牌,這就是他們最好的娛樂場所,也是最後一次的娛樂,因為這裏不屬於他們。

“大腸,快去,快!”老漢氣喘籲籲的說道。

“幹嘛?怎麼了?”我跑過來看了一眼,好像什麼事也沒有發生。

“你看不見嗎?我讓你快點看一下小張的診所開著沒,你跑過來作甚?”他似乎已經急了。

“在呢。”我仰起頭來喊道。

“來,搭把手。”在這個時候,我驚呆了,似乎反意識壓倒了我的一切。在這個時候,我懵了。從無比富有到一無所有,在這期間更本沒有過度的時間,更讓我沒有想到的是在這個時候居然是她,或許這就是命運的抉擇吧。

她的頭發已經蓬亂到了無法形容的地步,並不是說不能夠形容,隻是這樣的場景讓人沒有任何的權利去占用想象的空間。

下午一點半,她已經躺在了急救室的床板,沒有人為她送最後一頓午餐,更沒有人在外麵等她,在這裏麵存留的,隻有醫生動用手術器械的聲音,那聲音,不是正常的樂器聲,而是在刺耳裏頭夾雜著一種前所未有的吝嗇。

一位男士拉開急救室的門扇,眼前的一切讓他半晌說不出話來,因為整個樓道靜的怕人,就連呼吸聲都不複存在,護士的影子都沒有。或許今天就是一個例外吧。

“您好,請問五號病房的住院費需要多少?”一位青年趴在窗口問道。

“連手術費總共三萬七。”這種聲音不是一個具有“神經質”的同類聽得見的,在這個時候,倘若阿潤正常,她是絕對不能夠接受的,因為這裏不是她的“家”,一個“安穩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