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鏡的養殖場已經達到了規模化,這對於整個村子的人來說的確是一件好的不能再好的事情,然而在這個裏頭還是有說不明白的事情將會鬧出來。
祁堯村的黨政一把楊書記來過數次,給這裏的負責人提出了不少的經驗與教育,對於一個即將失業的中年男子來講,的確是一件痛苦的不能再痛苦的事情,眼看快到三伏天了,天氣非常的炎熱,炙烤著的大地長滿的野草已經沒有一點點的生氣了,個個都耷拉著腦袋,向人間示威。
他扛著頭,戴著一頂還是發黃的草帽,誰都知道,為的就是遮涼,然而在他身上有一種別具的樣子來,顯示的土來土去,向在場的員工們說的頭頭是道。他卻坐在大門前的一塊平板石頭上抽起了旱煙,並且是一根接著一根,他把草帽摘了下來來當板凳坐,將頭立在門前,倚在水泥磚牆基,他的本性村裏人沒有一個不知道的,在曾經,就連這個村子神經不大對勁的阿潤也覺得他是一個“裏外不分”的人。在這個時候,誰都願意當這個小世界裏的指揮官,最後大不了落他個沒有幹活的下場罷。但大部分人不這樣想,而在他們眼裏,勞動比什麼都重要,不為別的,他們隻為能夠把光景過在人前頭,因為他現在明白了,他不能再向村裏的任何一個人借錢了。在這裏不僅僅是三奇有這樣的想法,而整個員工們包括村子裏一些缺胳膊少腿子還有一些腦子裏少一根筋的人都有這樣的想法。而在這個場子裏頭幹活的員工僅僅占到這個村子總人口數的三分之零點五,少得可憐。導致這件事情發生的原因並不是單純的,或許是身體上的故障導致的,或許還不是這些個毛病,更多地是因為他們的腦子跟正常人的都不一樣,都缺少這一根筋脈。
在這個時候,三奇深深感覺到,他的人生再一次的被否決了。不,這不是真的,這隻不過是一個巧合而已,難道他注定就是這個命。對於一個正常的男人來講,他的尊嚴已經不複存在了。被一個養殖場的技術員拒之門外而侵占了他的這個權利,而他,還是走你的老路去吧。
可他萬萬沒想到了事情還是出現在了他眼前,本來很淪落的他已經疲憊到了極點,誰都知道,這種疲憊,不單單是血肉體軀上的疲憊,而是精神上的一種浮躁取代了他們之間的位置。在山岔泉邊的陡坡上,他遇見了正往回趕的眼鏡,這個人,就是他一直想要找的人。不,這不是真的。難道這樣的好事會降臨到我張三奇的身上,他依然覺得自己在做一個很長卻很短暫的夜夢。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似乎這一切都取決於自身的位置,還沒有被取代的位置,然而這裏的一切已經是真的。張三奇,這不是一場夢,你的夢已經醒了,早就醒了,不過醒的還是有點遲了。他在心裏深處在給自己一個莫大的安慰。
他和眼鏡的距離走進了,眼鏡停下腳步問怎麼一回事,在廠子裏幹活的人為什麼又跑了出來,是不是吃不了這個苦。一係列的問題在不斷地戳著三奇的心。對於眼鏡這樣敏感的問題他沒有作答,在他的眼裏,這些問題沒有一個標準答案,不但得不到緩解,反而讓他頹廢得更厲害。
他低著頭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了,好像一夜間的衝動導致他就跟換了個人一樣。眼鏡的臉上浮現出一點的焦急與不安。他深深地體會到老板與一個還沒有固定職業所謂大學本科畢業青年的位置有著天與地的差距,遙遙相望卻不能夠在一起。一天和一天的太陽都不是從同一條地平線上升起的。他沉默了,對於這樣的問題,他仍然沒有一個標準的答案。停留在額角的發絲隨著風的慫恿又顯得不安,這一切的一切都取決於這個神經質的大學生。
是的,老板的位置與員工們遠遠不同,而這種不同之處不僅僅是取決於他們的身份。我們更應該明白,這種不同隻不過是一次安逸與掙紮在dubo罷了。
“為什麼出來了?不是讓你今天上班的嗎?”眼鏡揉了揉自己朦朧的眼睛問道。
三奇還是不語,玩弄著在兩隻髒手,偶爾流出的鼻液粘在了上嘴唇,感冒了嗎?沒有吧。
“走,我給你配活,廠裏要幹的活多著哩!”很顯然他的這種愉快是裝出來的。他抬起頭來哼著小曲大步的向對麵的方向走去。三奇在後麵緊隨著,沒有人可以知道,在這種環境下已經將他曾經這樣一位膽大妄為、心高氣傲的男子漢變得像一隻綿羊一樣的溫順,徹徹底底的變成了一個庸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