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家的莊子,就在昆陽城外不過十裏的位置,這莊子是楊家幫著給置辦的。莊子上有良田五十畝,裏麵有十幾戶下人打理。莊子主是種些瓜果蔬菜供給孟家自家,也會種些花卉,就比如拿到孟世仁院子裏的蓬棉花。但孟家畢竟才來成平,人口少,所以剩下的富餘大多都賣了出去。
莊子管事的藍管家是原先孟錫衍在江州任上的人,辦事勤勉、頭腦靈活,倒是很得了孟錫衍的讚賞,隻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自從藍管家主事莊子後,常常拿著公中的銀錢為自己開銷。而且,這藍管家麵上雖沒有說,但其實心裏是有些不服齊管家這些家生子的。
藍管家原先在江州也是讀過幾年書的,隻是後來家道中落無奈之下放棄科舉之路,外出找活計謀生。後來機緣巧合下,被孟錫衍賞識便進了孟家,因著讀過書識字而人又機敏,孟錫衍便予以重用。
後來,到了成平,莊子上需要個能掌事的管事,孟錫衍便委派他去管了城外的莊子,本也是覺得藍管家是個又能力的人。可誰知藍管家心胸狹小,這事在他看來,是齊管家怕自己奪了他的位置,鼓動了孟錫衍將自己調到郊外去。
藍管家有些含恨在心,一來二去便起了私心,貪起了孟家莊子上的銀錢,也將莊子上的人收拾的七七八八,盡是他的心腹。當然,齊管家老道多年,自是也防範著藍管家,早早的將一叫陳鐸的小廝安插在了藍管家身邊。
前幾日,因著快近夏日,莊子上的新鮮果蔬也都接近成熟,自然也是忙碌了起來。因著送來的幾株新盆景頗為精巧,孟錫衍看著倒也是滿意。
隻是,過了沒幾日,孟錫衍的精心打理的蘭花卻忽然衰敗,並且怎麼也找不出蘭花衰敗的原因來,這可讓孟錫衍著了急。
孟錫衍忙著請了昆陽城內一等一的花匠來查看原因,隻見那花匠看了看蘭花,轉眼就掃到了那幾株新盆景,上前撥了撥,沉思了片刻,問道:“孟大人,這幾株盆景可是新放到這裏的?”
孟錫衍見他這般問,有些疑惑,答道:“正是。可有不妥?”
那花匠聞言,點了點頭說道:“回孟大人,您這幾株盆景是咱們當地成平喜陰的丹辰草,養它的時候澆過一種藥水,這藥水會引來一種飛蟲啃食支脈上的雜質,這也是為了讓它成活得更好。隻是,這蘭花與它共處一室,這蘭花是移植來的,與丹辰草完全相反,根本經不住這飛蟲,所以就成了這樣了,因著那飛蟲極為細小,所以很難讓人發現。”
孟錫衍聞言一驚,他倒是沒有想到這些,問道:“可還能補救?”
花匠想了想說道:“回孟大人,倒是可以的,如今蘭花的根部還算完好,精心照顧還能成活。”頓了頓,又說道:“不過,恕小人多嘴,養丹辰草的藥水很烈,雖說能讓丹辰草格外清麗動人,但是除了丹辰草外,其他的花卉都不能經得住,所以大人以後還是不要用了。”
孟錫衍聞言點了點頭,道是自己明白了。花匠忙活了一天,到了傍晚才清理幹淨破敗的殘枝,救活蘭花。
孟錫衍著人送了花匠出府,轉身麵色便有些不喜,對伺立一旁的齊管家問道:“如今莊子上管花卉的是誰?”
齊管家稍愣,轉瞬答道:“回老爺,莊子上的事,如今大多是藍管家在打理,這事小人也不甚清楚。”
孟錫衍聞言一皺眉頭,語氣生硬,說道:“你是孟家的管家,管府內一應事宜,若是管不了就不用管了。”
齊管家神色俱驚,他沒有想到孟錫衍會因為花的事真的怒了,連忙說道:“老爺放心,小人這就去查清楚。”
孟錫衍會真的生氣倒並不是因著兩盆蘭花,而是因為這次明顯是養花的人為了使那幾株盆景出彩而做了這事。莊子上的人,除了藍管家大多都是從本地雇傭的,所以藥水的事,底下人都應該是知道的,若是精心就絕然不會犯這樣的錯誤,所以是有意為之的。
孟錫衍最忌溜須拍馬的小人,這送盆景討好自己且不說,還差點將蘭花損毀,確實可惡。平日裏看著手眼靈活的藍管家,如今卻讓手下人這麼做,孟錫衍是真的有些不高興的。
蘭花的事一了,孟錫衍便回了書房處理公事。齊管家到了賬房想再看一遍莊子上以前留下的賬冊。
“齊管家,今兒這事兒怎麼回事兒?”說話的是孟府管著公中賬上的祝呈謹。
齊管家思索了許久,看著問自己話的祝呈謹,不溫不火的說道:“這事兒......我也不甚清楚,不過,老爺今日是發了火了,讓我查是誰管著莊子上養花的事。”
祝呈謹微微一愣,旋即有些喜色,輕聲說道:“管家,這可是個好機會,那姓藍的吃了公中多少銀錢,正好趁著這次將這事查清楚了,稟告老爺。”
齊管家神色一沉,說道:“不是那麼簡單的,莊子上盡是藍儒暉的人,我們摸不到內裏的消息,若是稍有差池,不僅不能為府內清了這毒瘤,而且倒黴的就是我們了。”
祝呈謹聞言沉默不語,兩人都想起原先在江州就吃過藍儒暉的悶虧。過了半晌,祝呈謹忽然閃過念頭,想了想又說道:“要不,要不咱們問問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