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定定地看著她,默默地道:“你進去休息吧。放心。我不會一直睡那裏的。”
嶽青珊沒有想透他這句話的意思。
“快進去吧。”沐子良道。
嶽青珊遲疑地看著他,難道他還打算住在倒座。
想到被困在暗室的窒息感,她就不舒服。
這裏是他的地盤,不能讓他沒有上房住。
但她最終還是扭不過他的決定,不踏實地住進了上房。
晚上她看著月光,輾轉反側。
直到後來迷迷糊糊地進入夢鄉,半夜電閃雷鳴,她陷入了夢魘之中。
“啊。”一聲驚叫,慘死在她長戈下的男子倒在血泊中。
鄉亭的百姓們都變了臉色,默默的後退。
那些事先挑動民憤的別有用心的幾個北靈細作也慢慢地地隱匿於百姓之中。
方才還喊著要殺死所有官兵的人們此刻都消失不見了。
騎在馬背上的她,朝人群裏大喝道:“有不怕死的就盡管上前。”
她從男人身上拔下長戈時,就聽見人群裏有人驚道:“諾大哥被刺死了。諾普俄被她殺了。”
青珊沉冷地循聲望去,試圖發現那個說話的奸細。
她坐在馬背上居高臨下地環視四周,沒有找到那個說話的人。
她麵色沉冷地垂下眸子,瞳孔驀地放大,猛然間發現倒在血泊中的人是她自己。
青珊嚇了一身冷汗,然後就看見五哥嶽縱騎馬奔來。
他看著她大聲責備道:“七妹,你怎麼殺了你大哥!”
“大哥?”青珊搖搖頭,“不,我大哥不是他嗎?”
嶽青珊茫然地指了指同樣騎著馬的嶽伯緯。
嶽伯緯旁邊是婁昭和婁炎,他們互相對視,好像知道嶽縱話裏的意思。
青珊搖搖頭,“不,你們騙我,不,不,你們,都在騙我……”
她雙手緊握著衾被,掌心裏滲出細密的汗珠,很快將衾被浸濕。
她茫然地搖著頭,口內不斷地念叨著:“不,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天空中突然又炸出了一個響雷,嶽青珊從涔涔的冷汗中尖叫出聲,她驀地睜大眼睛,從床榻上彈起身子。
後背已經糯濕了一大塊。
整個人好像從泥水裏撈出來的一般。
屋裏點燃的羊脂燭閃爍著昏黃的光,一個閃光劃破了屋裏的暖黃的氛圍,青珊回眸,看向外麵,然後就發現,窗外嘩啦啦地下著雨。
她下意識地揉了揉頭,方才做惡夢了。
此刻的她頭還很痛。
每到下雨的時候,她的身子也很冷,而且肩上的傷還隱隱作痛。
箭傷加刀傷讓她睡不著。
“吱啞”一聲,內室的門被輕輕地推開。
就在嶽青珊以為是錦茜走進來時,一個頎長的身影隱隱綽綽地映入眼簾。
沐子良靜靜地走到寬大的軟榻邊,看著臉色慘白,額頭出汗的嶽青珊,深邃的眸子微微地眯起,“你做惡夢了?”
嶽青珊伸出手猛地圈住他靠近的腰身,她用力地抱緊他,這一世,全世界都在騙她。
隻有他沒有騙她。
她的麵龐深深地埋在他精碩的腹前,做過惡夢後氣息仍然不穩,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我又做惡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