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覺告訴他，箭上可能塗了毒。
婁炎在等候的工夫，已經默默地服了一粒清毒的藥丸。
他忍痛翻身上馬，對眾將士道：“全員後撤。”
策馬奔馳的婁炎，感覺剛剛一直流血的手臂好多了，至少血已經不再流了。
他一定會撐下去，守護昭叔叔到最後一刻。
曾經說一起守護昭叔叔的嶽青珊已經離開了，昭叔叔的身邊隻剩下他，他不能再冒然離開叔叔。
劉琿緊繃著臉看著負傷的人迅速地從城樓上消失不見。
張都統道：“這個炎大將軍還真是眼疾手快。不過他中了毒，隻怕在皇上那裏不好交待。”
劉琿沒有說話。
張都統回頭看了眼劉將軍，隻見劉將軍的眸子微眯，錯綜錯雜，但隻是轉瞬即逝，麵無表情。
秋風瑟瑟
殘兵敗將快退下月牙溝時，忽然不遠處硝煙彌漫，金屬鏗鏘。
月牙溝那裏情況有變。
所有人心知不妙，腳步停滯。
就在大家豎耳傾聽時，見遠處的火光中，湧出了無數的北靈兵，正在搶占著他們的營地。
楊太守看著臉色蒼白的婁炎，“是敵軍。”
婁炎的臉色也是一變。
天將要亡他嗎？
他低聲咒罵了一句劉琿。
想不到他會狡詐到這個地步，留下一手，又留一手，心機之深，與沐景帝有些類似。
“大將軍，我們趕緊從這裏改道朝南邊走吧。就看最後的運氣了。要是能遇上皇上的援軍，我們就得救了。”楊太守提議。
婁炎想了想：“改道回建康。”
“大將軍？”楊太守不知何意。
婁炎淡淡地分析：“丹陽保不住，廬江郡二縣也保不住了，現在敵軍對建康虎視耽耽，我必須提前將全部兵力駐守在建康百裏之外，同敵軍決一死戰。皇上的人馬現在應該在返回，他派出的探子一直沒有回去，料想也猜到了丹陽出事了。我隻能賭最後一局，皇上繞道丹陽在這附近，如果運氣好的話，應該能碰上。”
楊太守覺得言之有理。
與其拉長戰線去找皇上，不如在極可能碰麵的地方不期而遇。
就在商議妥當準備往東撤回的時候，後麵突然傳來驚心動魄的馬蹄聲。
“糟糕，追兵到了。快走。”婁炎命令。
所幸林間霧氣很重，這片林子隻有他們熟悉，而北靈軍並不了解。
一枝狼牙箭突然衝過白霧朝著婁炎這邊射來，婁炎下意識地偏了偏頭，就看見箭穩穩地釘在了樹幹的。
霧氣遮擋，他僥幸地逃過了一劫。
月牙溝的敵軍與後麵的追軍形成夾擊之勢。
兩軍又迅速地在這片山穀裏激戰起來。
廝殺聲在濃重的霧氣裏不絕於耳。
東月軍一聲潰敗之後，士氣低落，在這場惡戰之中落了下風。
婁炎因為剛才失血過多，臉色蒼白，他看看周圍，除了殺出重圍，別無選擇。
林間的霧氣漸漸地變成了雨水，小雨淅淅瀝瀝的，慢慢濕潤了周圍的一切。
雨水浸濕了婁炎的衣裳，他胳膊的傷口處血色融入水中，慢慢地染給了身上一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