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意全無的夏凡,負手立於窗邊,一輪皓月當空,笑盡百態蒼涼。
天生火眼,看透人心,火紅色的明亮光,照不明人心暗影。在她剛滿百日時,家族為她大肆設宴,彼時尚在繈褓中的她,向著對她虛假笑迎的族人,懵懂無知的釋放了自己的異能,圓圓的黑眼球瞬變金紅,如火焰般跳躍,似驕陽又似某種圖騰,火紅的圓邊是不規則的鋸齒拉申,更甚者,這雙眼晴竟破開了老頭子的幻術。
被當眾揭開醜態的老頭子不怒反喜,不顧在場賓客的反對,禁錮自己的兒子兒媳,抱著繈褓中的她,火急火燎的跪在自家老祖洞府前報喜。
早已被家族邊緣化的老頭子,一朝鹹魚翻身,誌得意滿,自家孫女尚未入道,卻天賦異能,本就單靈根的資質,如此一來,更是引起了家族高層的轟動。
如此,也是夏凡這短短三十載,卻從未放下過,缺憾的開端。
搖身一變,她成了夏氏家族最有權勢的一脈——夏氏嫡係的嫡長女!而她的親生父母,也就此被夏氏族譜除名,而後行蹤不明。
隨著她一天天成長,本就優於常人的異能不斷覺醒,逆轉獲得靈智混沌時的記憶,方才解了她一直以來的疑惑,模糊的記憶總如鯁在喉,探不明白。
該死的老頭子,許是怕自己的榮華不保,竟是意外的察覺到端倪,偷偷對她下了迷心術,遮掩了她這一段記憶。
追憶往事,時間總是過得特別快,感覺不過一念間,當頭的皓月嬌羞而去,破曉晨光絲絲透亮。
關上窗,踢開房門,“哎喲!”花語捂著臉,趴在門前的台階上,好生悲慘。
“咦!你大清早蹲在我房門外做甚?”惡人必須先告狀,看花語一臉敢怒而不敢言的樣子,夏凡暗道:此話不假。
花語爬起身,咬牙切齒說道:“曬太陽,茁壯成長!”若不是她是丫鬟,而她是小姐,她真想踹回去!修為高她不止一星半點,怎麼可能沒察覺她在門外?
“你不敢踹我,不是因為主仆,而是因為你打不過我,嘿嘿!”夏凡擠眉弄眼,心情大好。
“你為什麼偷看我?”小姐什麼時候看的自己?她竟然沒察覺,馬失前蹄莫過於此。
“切,我可沒偷看你,”夏凡理直氣壯,“我是光明正大看的!”這小丫頭片子,自己太過沉浸於臆想,連她開‘破塵眼’都沒注意。
討厭!十分討厭!罵又不敢罵,打又打不過,花語哀歎她的妖生,也許就被這討妖厭的人給毀了,“回煙南城麼?家主已經急召數次了!”一定不能再說題外話,不然會被小姐帶到海裏去。
“做甚?你看上哪朵嬌花了?這麼急著回去?”
“再不回去我會被家主曬成花幹!什麼嬌花都救不了我!”
“花幹其實也挺好的,用途廣泛。”
“小姐!”
最終夏凡敗給了花語的碎碎念,一日三次,準過飯點……,可即便是回去,也是走走停停,看看風景,聽聽人文。可總算方向是對了,花語也不敢太過強求。
某一日,烈日當頭,一輛四輪馬車在官道上緩行,車夫位上,夏凡手持酒壺遠眺,花語忙著修理指甲,信馬由韁。
“籲……”駿馬應聲停步,原地跺著腳,“小姐,怎麼了?”突來的頓挫感,驚得花語連忙詢問。順著夏凡的目光望去,嗬!一群烏合之眾,手持各式兵器,正圍追著一名逃竄的青年,她不用想也知道自家小姐的心思。
果然,“放開那位美人,你們就可以滾了。”這是命令語,夏凡想當然的跳下馬車,準備迎接‘美人’。
悍匪們詫異一頓,卻在瞬間,連馬車帶人都圍上了,青年也正好逃到馬車邊上,夏凡豪無自覺的扶著‘美人’上馬車。
青年也不忸怩,順勢登上馬車,隻期望這馬車能衝出包圍圈。
“喲,美人!大爺這趟活定是賺了,交了人得了賞,還白撿兩個大美人。”悍匪頭子流氣狂語。嘍囉們也附和著邪笑。響指、起哄聲,更是節節攀高。
“咦,還沒滾呀?花語,看你的了。”已然登上馬車的夏凡,厚顏吩咐,自己卻環抱雙手,端的是看熱鬧的架勢。
花語認命般掃視一圈,手指翩躚舞動。霎時間,清風徐送,漫天花瓣,悍匪們何曾見過此等情景,皆忘我的伸手想要接住。
迷幻的場景,陶醉的凡人,卻在接到花瓣那一刻清醒,全身如淩遲般疼痛,花瓣變作片肉的刑刀,一刀刀削開皮肉,片刻間,這些刀口舔血的七尺男兒,盡皆滿地打滾,哭天搶地。
“真損!”無視夏凡的心口不一,花語自顧上得馬車,駕車趕路。待到馬車絕塵而去,再不見蹤影,地上半死不活的大漢們,卻又生龍活虎般的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