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的六弦琴九、白瑪(1 / 2)

流浪的六弦琴九、白瑪

仙足島和太陽島是拉薩市區靠近拉薩河的兩個衝擊洲,兩兩相靠,一東一西,像兩個手牽手的姊妹,日夜守候著拉薩城,又像兩顆明珠鑲嵌在日夜奔騰的拉薩河畔。隨著河水改道和人工改造,兩個島因其獨特的區位優勢在城市發展中相應扮演了不同角色。改革開放前,兩個衝擊洲還是一片荒涼的河灘,布滿鵝卵石、荊棘和柳樹,樹木的陰涼處是城區人們夏秋季節過林卡的絕佳去所。改革開放後,兩個衝擊洲的發展定位截然不同,命運也發生了重大變化。從山上看,仙足島像一個巨大的腳掌。依托秀美的河景,人們在這裏建起高檔的住宅小區和別墅群,成為拉薩市的富人區。而太陽島則新建了數量眾多的商鋪和出租房,成為集酒店、餐飲、KTV、零售等為一體的購物休閑娛樂場所。

仙足島臨河的某棟別墅就是白瑪家。院內建有4個車庫,其中一個車庫裏停放著十多年前普布次仁為她購買的德國跑車,另外3個庫內是他們日常開的別克和寶馬。車庫旁有個迷你型“城堡”,那是藏獒毛毛的窩。最近,白瑪所有的精力都用在了毛毛身上,特意向單位請了假,留在家照料毛毛。她們單位上班很自由,也很閑暇,說句不好聽的就是去不去無所謂,隻要每年完成相應的歌舞創編任務、演出任務即可,其他時間可以自己掌握。

單位一些女同事總是問白瑪,你老公那麼有錢,你要啥有啥,幹嗎要上班嘛。白瑪總是友善地淡淡一笑,並不多加解釋。同事想了想後總是自問自答,要是我,老待在家也會無聊,還不如找份工作;咱們歌舞團雖然工資不高,但自由自在,也挺好的。白瑪還是友善地一笑。歌舞團的領導與普布次仁是酒桌上的“鐵哥們”,就算白瑪天天不去上班,工資還是照發不誤。白瑪不想給領導添麻煩,更不想同事用異樣的眼光看她,因此平時很少請假。要不是因為毛毛生病,她無論如何也要去上班。

白瑪去過內地很多大中城市,作了比較後還是覺得拉薩最幸福。在這裏,人們能看到最純粹的藍天白雲,很多時間總是抱怨“窮得隻剩下時間”。是的,慵懶的人們除了麻將就是上網,無聊則是生活的主旋律。商場超市半個小時就能逛完了,逛街也隻有一兩條街可以去。白瑪不打麻將,也不愛上網,她的閑暇時間都用在照料毛毛身上。毛毛是5年前老公的一個朋友送來的,據說身上有一半純種藏獒的血統。5年前,藏獒雖不像如今這樣值錢,但要不是這個朋友對老公有事相求,肯定不會送這麼貴重的禮物。毛毛是隻小公獒,抱來的時候還隻有一隻貓那麼大,在白瑪悉心照料下,如今終於長大了。鬃毛長得像隻獅子,為它配了條紅色項圈後顯得更加威風凜凜了;它的四肢粗壯有力,足足有成人的手腕一般粗;站立起來的時候,高度能到白瑪的小腹。白瑪看著它就喜愛,把所有的母愛都傾注到了它身上。

女人與狗,往往有一種複雜的感情。大凡對男人失望透頂的女人,都喜歡養條狗。在她們眼裏,狗比人好,狗絕對忠誠,而男人的嘴裏隨時吐謊言。白瑪早就從風言風語中聽到丈夫有外遇的消息,聽到後外表很平靜,眼淚卻往心裏流。她並不想用淚水去征服丈夫,淚水是弱者的標簽。她不想做弱者,她的淚無人閱讀,隻為自己而流。有外遇就讓他有吧,一個落魄的貴族女人又怎能奈何得了?男人有錢就變壞,這幾乎是亙古不變的定律。要是別的女性,隻怕早就鬧得天翻地覆了,可白瑪不會,她有她的高雅和矜持。如果哪天普布次仁的情人對她說:“你跟你老公離婚,滾吧,我已經愛上普布次仁了。”白瑪會毫不猶豫地選擇離開,決不哭泣,離開時一定會傲慢得像隻孔雀。誰離開誰過不了日子嗎?男人,都是一路貨色,賤得很!

就在普布次仁從丁巴縣回來那天,白瑪牽著毛毛沿著河邊馬路散步。原本聽話的毛毛,在看見了馬路對麵一名中年婦女手裏牽著的一隻公藏獒時,突然掙脫了繩子,迅猛地撲了過去。那名婦女見毛毛撲了過去,膽都差點嚇破了,大叫一聲,抬起腿就跑。

毛毛沒有追上去,而是與那隻公藏獒對峙,幾秒後雙方開始挑釁,並發生了激烈撕咬。它本來就比那隻藏獒要高大威猛,結果卻因為缺少打鬥經驗敗下陣來,前腿被咬傷了,鮮血淋淋。兩隻藏獒的主人嚇壞了,白瑪連聲向那婦女道歉,可對方卻罵開了。因為是毛毛主動攻擊的,中午婦女得理不饒人,提出要讓白瑪賠償。白瑪爭辯不過,就說等丈夫回家後再處理。那婦女執意讓白瑪賠償醫藥費和精神損失費,否則不讓白瑪回家。白瑪把隨身攜帶的2000元給了她這才了事。那名婦女的丈夫也是生意人,原本就認識拉薩首富普布次仁。這天晚上,聽妻子耀武揚威地誇獎自家藏獒後,連罵老婆:“見錢眼開的傻婆娘,拉薩首富的錢你也敢拿!”罵完,他主動把錢還了回來,還說要賠償毛毛的醫藥費,但都被白瑪拒絕了。

因為這次小意外,毛毛傷口一直出現感染,這可忙壞了白瑪。它就像她深愛的孩子一樣,出門受了欺負,哪能不叫做娘的傷心呢?去太陽島的寵物店打針消炎了大半個月,傷口倒是結疤痊愈了,毛毛卻不好好進食,這次又把白瑪給愁壞了。店裏的獸醫告訴白瑪:“狗跟人一樣,成年之後也會思春,需要老婆了。”獸醫就是寵物店的老板、措姆的表姐,她說得夠直白了,生怕這個顧客不明白。白瑪撲哧一笑,終於弄清楚了毛毛的病因。也就在這個時候,她見到了旺堆——這個長發飄飄、身背六弦琴的男人,原來是店裏小姑娘措姆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