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妹六
暑假期間，家婆總有幹不完的農活兒。看見別人家裏既種水稻又種棉花，她心裏癢癢的也去種，此外，還種了花生、油菜、紅薯、小麥。家婆經常不在家，給了黑妹和濤濤這對少男少女很多秘密相會的機會。
濤濤一直都是跟爺爺奶奶住，暑假期間她媽從烏魯木齊回來看望過他一次，給他聯係了縣城的一所職中讓他上。要不是他爸被判了8年，他肯定要去烏魯木齊學做生意，可如今這個打算徹底泡湯了。濤濤的年齡很尷尬，出去打工還太小，也賺不了什麼錢；當兵吧，爺爺奶奶更舍不得，畢竟“好男不當兵、好鐵不打釘”嘛。最後，在家人苦口婆心地勸導下，他答應了去上職中。
濤濤去縣城前，深情地告訴黑妹，之所以不想外出闖蕩，是想留下來陪她。濤濤的甜言蜜語，勝過所有的美味。跟初戀女友在一起，這個臉上還長了幾顆粉刺的少年有用不完的精力。黑妹每次想拒絕，可一看到他火熱的激情，便默默地接受了。她發現，她的身子、心智、情感，全部依戀上了這個少年。
初二開學後，她上課的時候都會想他，一想到他，就會不自覺地笑出來，讓同學們感覺莫名其妙。牛頭山上的回憶，苦澀而甜蜜。她偷偷地在紙上寫著：濤濤哥哥，你一定要好好待我，我願意跟你一生一世；等我們長大了，我們出去打工也好做生意也好，隻要能在一起，再苦再累也是快樂；我會為你生一個孩子，這個孩子皮膚要像你，長得要像我……寫完這些，她發現作文一點兒都不難，自己的作文水平原來這麼高！她舍不得扔，又怕同學發現，猶豫再三，便把紙張撕掉，不留一丁點兒痕跡。
秋天來了，也不知道是什麼緣故，黑妹最近在學校沒有什麼食欲。回到家裏，家婆做了平時她最愛吃的菜肴，她也沒有胃口。有一次，她還莫名其妙地吐了出來。家婆罵道，你腸胃不好，又是在小店買“辣條”吃了吧，這麼好吃，看以後哪個男人敢要你！
黑妹擦掉下巴上的嘔吐物，氣憤地說，早就不買零食吃了，誰吃了誰是王八蛋，你又冤枉我！
家婆說，沒吃就好，天氣涼了，你肯定是著涼了，還不去把秋衣秋褲穿上？我可沒有錢送你去吃藥打針，打一針就是一百多塊……
秋色一天比一天深了，秋高氣爽，大雁南飛，候鳥的翅膀掠過馬灣村的天空，不留下一點兒痕跡。
濤濤又一次周末回到家，見了黑妹抱住就親。黑妹推開他：“哥哥，你去買張試紙，好不好？”
濤濤歪著頭：“什麼是試紙？”
黑妹愁容滿麵：“我聽我媽說過，女人如果懷孕，買張試紙一測就知道。我最近總是反胃，我怕是懷孕了……”
濤濤聽罷，快速騎上摩托車去了趟馬灣街，二十分鍾後帶回來一張早孕試紙。按照使用說明，他把試紙放進了黑妹的尿液裏。幾分鍾後，他拿起試紙，臉色一變，半響沒有說出話來。
“是不是懷孕了？你快說啊！”黑妹衝著濤濤嚷。
濤濤沒有作聲，身子一傾，靠在了牆上。
“你不是說不會有事的嗎，你這個壞蛋，現在該怎麼辦？”黑妹急得哭了出來，天空仿佛即刻就開始坍塌，手指緊緊扣住男友的胳膊。
濤濤的臉上一臉平靜，冷靜地說出兩個字：“墮掉。”
“去哪裏墮？”
“我帶你去縣城。”
“要多少錢？我們哪有錢？”
“……要千把塊，錢我會想辦法，跟我媽說我要買手機。”
“開學那會兒，你媽媽不是給了你三千嗎？下星期你就帶我去醫院！”
濤濤也沒想到會捅出這麼大的簍子，心猿意馬地點了點頭。
黑妹沒有想到，在這個關鍵時刻，濤濤比自己還要驚慌失措，她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那下個星期咱們怎麼見麵？”
濤濤抓住一縷頭發，拍著腦門，理清了思緒，說：“你下個星期天去縣城，上午10點到縣城等我，職中在人民路，你下了車問一下就能找到……”
黑妹做夢都沒想到14歲就能懷上孕，家婆不是說女人最早要十六七才能生孩子嗎？怎麼自己這麼輕鬆就能懷上孕？濤濤啊，你就是個超級大壞蛋！這件事要是被爸爸媽媽知道了，不被打死才怪。要是讓村裏人曉得了，還不如一頭撞死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