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1章 區域尺度:中心和邊緣的嬗變(2 / 3)

用SPSS軟件對1899年至1936年煙台港和青島港進出口總值進行相關分析,煙台港和青島港進出口總值的相關係數是-0.816,這從數理統計的角度顯示出兩港有很強的負相關性,結合以上曆史文獻的記載,說明兩港有此消彼長的競爭關係。這從一個側麵反映了煙台港的進出口貿易被青島港所奪,青島港成為山東半島的進出口轉運中心,而煙台港趨於邊緣化。

三、廣州—香港

自秦漢時期廣州古港形成以來到第一次鴉片戰爭之前的兩千多年裏,除宋元之際的泉州港外,廣州港的對外貿易幾乎一直處於全國的中心地位。黃盛璋認為:“中國商業都市,曆二千年而不衰的,在內陸有成都,在沿海則有廣州。”

康熙二十二年(1683年),清廷收複台灣,三藩之亂也已平息,清廷決定次年正式停止海禁。1684年,清廷設立粵海關、閩海關、浙海關和江海關管理對外貿易和征收關稅。由於外商往往違例到浙江等地貿易,乾隆二十二年(1757年),清廷封閉了閩、浙、江三海關,規定“番商將來隻許在廣東收泊貿易”,之後廣州在全國的對外貿易中長期處於壟斷地位,中國對西洋的貿易也進入了一口通商時期。

近代五口通商之後,廣州港的對外貿易地位相對衰落,一方麵是由於上海港的迅速崛起,吸納了不少曾經進出廣州港的貨物,另一方麵是相鄰港口香港逐漸確立了中心地位。

1840年,英國發動對中國的侵略戰爭,1841年1月,英軍以武力強占了香港島,1842年8月29日,清政府被迫與英國簽訂了中國近代史上第一個不平等條約——《南京條約》,將香港割讓給英國,“其始不過一荒僻小島耳,地為不毛之地,兼之山石岩岩,崎嶇斜曲,雖竭力經營,亦僅成平常鎮埠”。此後港英當局銳意經營,“以故外洋商船視之為中國領海內第一碇泊處所,並將運來貨物,先在該島起卸存儲,然後分運中國各處銷售,廣州進口洋貨遂因減少”。到1870年以後,香港成為華南進出口貨物的分配中心,“香港商務益見發展,且以其地需要海員驟見增加,華商前往經營船用雜貨者,為數亦為複不弱,廣州貿易坐是日形蕭索”。而廣州則失去了全省貨物集散地的地位,“鴉片戰爭以前,各省貨物必先運來廣州,再運去外國,外國貨物亦先運到廣州,乃運進各省。舉國內外鹹以廣州為獨一口岸,故豪商大賈、珍物奇貨皆於斯焉萃。鹹豐九年(應為道光二十二年,1842年——引者注),開廣州為通商口岸,同時複割香港於英,於是直接之國外貿易悉移於香港。光緒二十三年(1897年),廣西龍州開埠,鬱江一帶之貿易,與海防直接。光緒二十三年,梧州開埠,潯江、桂江一帶之貿易與香港直接。光緒二十八年(1902年),江門及惠州開埠,西江、東江一帶之貿易又與香港直接,而間接之國外貿易亦逐漸衰落。至江西、湖南、雲南、貴州等省因輪船及鐵路之關係,均漸漸與廣州脫離。至是,而素稱中國第一商場之廣州,工商兩業一落千丈,無複昔年之盛矣”。貨物可以“直接由香港運至許多內陸城市,這一便利誘使購買商尋找代替廣州的市場”。隨著香港地位的上升,以香港和新加坡為軸心的亞洲地區交易圈重新形成,並且更加多層次化。

香港成為“華南貨物吐納之中心,中國對外貿易之樞紐,所處地位之重要,僅遜上海一籌”。在這個過程中,香港和廣州的地位也發生了深刻的變化。據毛立坤的研究,兩港逐漸形成一種內港與外港的分工,即廣州港成為大批土貨出口香港和洋貨分銷內陸的集散地,香港則是這些貨物的國際市場。海關貿易統計來看,盡管在19世紀80年代以前廣州尚與其他口岸有一定規模的土貨出口貿易,但80年代以後,80%以上的廣州土貨通過香港出口,到1904年這一數字上升到90.42%,反映出80年代以後香港的極化效應明顯增強。進口貿易則一直以來幾乎全部是與香港進行的,廣州對香港的依存度極高,在1869年至1904年的35年間,99%左右的洋貨都是通過香港進口的。由此可見,在華南港口體係中,香港港和廣州港之間形成了中心—邊緣的模式。

四、寧波—上海

周武從經濟空間和文化版圖兩個角度考察了近代上海的崛起,並與蘇州和杭州進行比較,認為開埠之前的上海,“始終處於江南的邊緣,可以說是江南的上海;開埠以後,上海在通商及一係列‘突發事變’的推動下快速走向繁榮,並取代江南傳統的中心城市蘇州和杭州,成為江南新的中心城市”。從長江三角洲的經濟中心或文化中心的轉移來看,近代蘇州、杭州和上海的轉變確實非常引人關注。而從長江三角洲港口體係來看,上海港和寧波港在開埠前後地位的轉變也非常明顯。第一章已詳述開埠之前,寧波港在長三角港口體係中所處的重要地位。而直到清中葉之前,上海港的地位比寧波港低,港口所在城市的行政級別也僅是縣,而寧波那時早已是府治所在地。開埠之後,由於上海的迅速崛起,寧波港的對外貿易地位相對下降,進而成為上海港的支線港,日趨邊緣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