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奈的時間,無奈的空間。加之寒冬三九天的刺骨的冷,不容她多想。她盤算著身上還餘的貳千元現金。怡凡把父女倆安頓在就近的“山城小賓館”,登了間有著一張大床,環境舒適,帶著浴房和衛生間的標準間。這意味著她們要在賓館度過這個城市中最冷的十五天日子。街上除了年青人和中年人,沒有看到老人和小孩子走動。
房間小而精致。露露貪婪地看著電視,仿佛要把半年來浪費的時光都在這一刻全部補上;文博長時間地,久久地、慢慢地衝著澡。仿佛要把半年來的失意和晦氣,要在這一時刻統統地衝走。玻璃門上被一層層的霧氣籠罩著、彌漫著,瞬間又擴散開來。水珠一滴滴倒流著,形成了一條條彎曲的直線,恍如女人如泣如訴的眼淚......
前十日,她們海吃海喝的。一日三餐下館子,三個人都上火了,嘴上也起了泡。吃什麼都覺得沒味口了,她們多麼想吃一頓以前的家常飯啊!每過一天,怡凡兜裏麵的鈔票就少兩張。離上火車的日子還有近一周,她搜遍了全身,隻有已不足八百元的現金了。她開始焦慮不安,並且伴著輕度的失眠。文博說:“你別急,有我在,一切都會過去的。”
早晨,她們就著大頭菜吃饢。中午吃“康師傅”方便麵。露露仍舊在看電視,怡凡迷迷糊糊地睡去,文博出去了。兩小時後,怡凡揉了揉惺忪的雙眼,他已笑眯眯地站在她的麵前。手裏拎著個塑料袋,驚喜有餘地說:“貝,我轉著找到菜市場了,買到了蘿卜和西紅柿,還有做好的拉條子。”他燦爛的憨笑著,那種歡喜的心情仿佛乞丐撿到了金元寶,又仿佛“上山者覓到靈芝,乏舟者探得珍奇。”露露不無喜悅地說:“噢!媽子,終於可以吃到拉條子了。”直到上火車的前五日,怡凡她們一家三口的一日三餐,就是伴著賓館裏的熱水壺和一把鐵勺子度過的。一把勺子充當著菜刀,用於削蘿卜和西紅柿。熱水壺充當著電熱鍋,可以少少地煮麵吃,熱氣在室內不間斷地升騰著,在滿屋子彌漫開來,怡凡時時不忘打開空調和換氣扇。她們三人便沉浸在幸福的喜悅之中,歡呼著、雀躍著。隨即,怡凡又打開了空調和換氣扇,將新鮮的空氣換進來。
人的願望隻停留在溫飽上時,是最本真也是最幸福的,更是最容易滿足的。小小的房子,簡單的一日三餐,心底的幸福感和甜蜜感卻是由內到外地溢淌著,恍如以往的婚姻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