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娘娘,到了邴州了,再過兩三日,便要過江了。”宛蕙道。
歐陽箬伸出素手,理了理如雲的鬢發,又習慣性地往車外看去,忽然車隊後方有幾個人喝罵起來,似乎還夾雜著女人的哭泣之聲。
歐陽箬與宛蕙相視一眼,眼中俱是憂慮。不知道又是哪個宮眷挨楚兵打了。
此時,車子停了下來,算算時辰,該是休息的時候了。歐陽箬對宛蕙一使眼色,宛蕙點點頭,扶著她下了車。淩湘也被隨侍的宮女抱下車子。
歐陽箬立在馬車邊,散散發麻的腿腳,遠遠地看後方似乎聚了一群人。有個女人叫道:“兵大爺饒命,饒命!”
歐陽箬心頭猛地一跳,這聲音怎麼如此熟悉。忙快步走了過去。
宛蕙在人群中見她走來,忙扶著她擠進人群,歐陽箬見一個楚兵正揪著一個穿著內侍衣服的人鞭打,那人邊哭邊討饒,聽聲音竟是女子。
楚兵喝罵道:“叫你躲,看樣子就是內奸,等蘇將軍來了,把你交上去就是軍法從事,哼……”說著一腳重重地踹過去,眼看就要踹在那人的心窩上,歐陽箬一驚,突然人群裏有個內侍似乎踉蹌了一下,恰好撲上去,用背擋了這麼一腳。
楚兵還想再打,歐陽箬不由喝道:“住手!”
聲音不大,卻是充滿了威嚴。楚兵詫異地抬頭,見她穿得幹淨齊整,不似俘虜,絕美的麵上冷然若冰,一時間也不敢發作,悻悻地住了手。
那地上挨打的人,見到歐陽箬,愣了下,忙哭著撲上前去:“娘娘,救命,我是鳴鶯啊。”
一張髒汙的臉上淚水縱橫,消瘦不堪,不是鳴鶯又是誰?
歐陽箬眼眶微微發熱,強自忍住,對宛蕙一使眼色,宛蕙忙上前對那楚兵福了一福,笑道:“大爺,這人犯了什麼事,有話好好說麼,您看,把您的手都給打紅了,也不值是吧。”說著作勢拉過他的手,悄悄塞了一小錠銀子。
那楚兵得了好處,怒氣消了一半:“叫她伺候,她不肯,這才發現她是個女人,哼!扮成太監混在裏麵,不是奸細是什麼。”
歐陽箬扶著鳴鶯起身,仔細地擦了擦她髒亂的臉,回過頭溫聲道:“她是我的貼身宮女,不是什麼奸細,兵大爺消消氣,待會事情問清楚了,我再向您陪個不是,可好?”
那楚兵見她姿容絕美,說話又溫和動聽,骨頭先酥了一半。幾乎要開口應了下來,忽然想到已經報了上邊,又不敢擅自做主,隻含糊哼了幾聲。
此時,幾騎人馬跑了過來,當先是一個身著白袍的年輕將士,他利落地翻身下馬,問道:“出了什麼事?”
那楚兵忙上前稟明情況。歐陽箬看一眼麵前此人,心頭一震,原來是那夜送自己到“淩雲閣”的蘇將軍,她尷尬異常,心中說不清的惱恨湧上心頭幾乎要把持不住自己,忙深吸口氣勉強鎮定下來。鳴鶯此時也平靜了一些,隻低低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