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子?
她猛地一打哆嗦。
她要為他生孩子?
這個念頭像是針一般紮入她的心中,疼得無法呼吸。卻怎麼也拔不出來。
“姑姑,別說了……”她抬起麵來,滿麵淒切,一雙眼中滿是點點淚光:“姑姑,我想淩玉,我好想她……她如今不知道是如何了……我錯了,姑姑,我錯了,我不該把她送了出去,她那麼小……”
話未說完,她已撲在宛蕙的懷裏號啕大哭。
宛蕙慌了手腳,一迭聲喚著:“我的夫人,你怎麼了,怎麼地……哎,奴婢這嘴巴……真不該提起這檔子事。”忙一連聲勸慰:“夫人別哭了,哭壞了身子可不行……夫人……”
歐陽箬哭了好一會,才鎮靜了些,宛蕙忙跪下道:“奴婢方才真的是口沒遮攔,碰了夫人的傷心事,夫人別擔心,若是您一朝在府中得勢,便可以暗中探訪小帝姬的下落。天大地大,可是若是有心,便能尋得到。夫人請放心吧。”
歐陽箬擦了淚,靜了靜心,扶了她起身:“姑姑別怪自己,是我自己心中傷心,如今哭一哭倒也散了鬱氣,在當日,將她送走是對的。若想找到她,也是有辦法,隻是目前,我們還不能太著急。姑姑說得對,要在府中得勢才可以做我們想做的事情。”
隻有手中有了權力才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歐陽箬淡淡地想。在華宮中她不是早就明白這個道理了麼。
屋外晨光大盛,撥開夜裏層層的厚雲,照耀著這府中的一隅。
春光明媚,草木欣欣,歐陽箬依在窗前,看著眼前如畫春光,長長的秀眉若山水悠遠清淡,掛了令人再也看不透的心事。
歐陽箬自那日後,便安心在“靜雲閣”中修養,宛蕙日日燉了補品給她喝,歐陽箬亦是來者不拒,閑時就拿了佛經來抄,順便寫了寫筆畫少的字,讓淩湘辨別,教導她。
淩湘也甚是聰慧,雖然隻是不到兩歲的稚兒,卻能認了兩三個字來。歐陽箬心中的思子之情也淡了。宛蕙見歐陽箬日日在抄佛經,不由問道:“夫人抄這些做什麼,把眼睛都累壞了。”
歐陽箬自小被父親教導甚嚴,什麼行書顏體大楷小篆一一刻苦學過。她下筆又極快,字婉約秀麗,行雲流水,已然有大家風範。一本佛經不到五日便抄得極工整。
歐陽箬整了整厚厚的一疊書稿,淡淡道:“王妃想來是向佛的,要不也不會叫我與徐氏抄抄佛經養性。看來上次送的滴水觀音也合她的心意,也許正供著呢。”
說著,又把那抄好的佛經用布包好交給她道:“去送到王妃處,跟她說,這五日裏,我日日潛心研讀佛經,收獲甚大,而這手抄的佛經是為王妃祈福而抄的。”
宛蕙點點頭,歐陽箬又道:“順便看到德軒的話,叫他尋個空子,回來一趟。”宛蕙才退了回去。
過了一會,鳴鶯笑著抱了淩湘轉回屋子道:“夫人,小小姐想出去玩,剛才還鬧了下呢。”
歐陽箬見淩湘睜著一雙大眼,正掙著要往外走,想是小小院子已不夠她玩了,不由心疼道:“那你帶去大花園玩會就回來,別太張揚,還有多帶幾個丫鬟,小心點知道麼?”
鳴鶯忙點頭應了,叫上幾個小丫鬟,高興地帶著淩湘出了門。
過了小半個時辰,德軒回到院子,進了後園,卻見歐陽箬一身素衣,獨自一人立在梨花樹下,孤影盈盈,絕美的麵上笑容淡淡,如雲的青絲盤成高髻,發上隻飾了幾朵粉紅的娟花。
遠遠望去,若皎花臨風,一身的風華竟讓他移不開眼睛。
歐陽箬見德軒隻呆呆站著,對他招了招手道:“怎麼了,又傻站著了。”
德軒回過神來,尷尬笑笑,忙行了禮:“奴婢想別了事情了。夫人找奴婢來有何要事?”
歐陽箬緩緩步來,德軒自然而然伸出手臂讓她搭上:“也沒什麼事情,就是問問侯爺現在如何安排你?”
德軒眼神一亮,清俊的麵上微微得意:“回夫人,侯爺把奴婢安排在趙先生底下伺候筆墨。趙先生還教奴婢讀書呢,有時候還給奴婢講大道理。奴婢收獲甚多。”
歐陽箬點點頭笑道:“看來挺好的,趙先生為人如何?”
德軒低頭細想了下,才慢慢道:“趙先生文采風流,謀略在眾先生中,奴婢覺得他是最深藏不露的。”
歐陽箬心中微微一驚,德軒為人謹慎穩妥,他若如此評價,那人定是高深莫測,說不定就是楚定侯底下的第一謀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