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這話的時候,朗朗乾坤如玉宇清澄,芸芸眾生似匍匐在他的腳下,天地都為他所有。
歐陽箬的心重重一震,定定地看著他。
半日悠閑時光很快便過了,楚霍天又匆忙出府處理事務。歐陽箬便待在“靜雲閣”裏靜養,楚妃與柳氏過來探望,又帶了許多補品。
楚妃許是昨夜睡不好,眼圈周圍微黑,撲了一層白粉依然是掩蓋不住。她對歐陽箬憂了眉頭道:“昨夜真的是讓歐陽妹妹驚了,本妃已經把那條野狗給杖斃了。還好妹妹沒事,若有事了,本妃第一個於心不安呐。”說著長歎一聲,搖了搖手中的牡丹團扇。
柳氏亦道:“是啊,王妃本來一派好意,想為妹妹慶賀下,沒想到讓一條狗給搞砸了。說來也怪啊,府中並未養狗,怎麼的就來了這麼一條呢。是不是什麼不幹淨的東西啊。”
她一說完,歐陽箬暗自冷笑,麵上卻慌了神忙道:“不會吧,昨夜人那麼多,怎麼可能有什麼不幹淨的東西。”
柳氏拍了拍胸脯,手中的團扇撲撲扇得飛快,把她鬢邊的發都扇飛了起來,她壓低了聲音道:“別說,還真有這事情,前些年……”她正要往下說,楚妃在一邊幹咳了幾聲,柳氏似醒悟了過來,忙幹笑著住了口道:“哎呀,我真該打,歐陽妹妹正懷著身子呢。淨說這些喪氣話。不說了不說了。”
楚妃又安慰了歐陽箬幾句,歐陽箬自然是千恩萬謝,又送給了兩人一小盒花膏,說是洗澡時放一點,便能滿盆皆香,也能潤膚養顏。
楚妃與柳氏高興萬分,說笑了一陣便走了。
歐陽箬看著她們走了,扭頭看著桌子上一大堆安胎補藥,忽然覺得煩悶無比,叫來鳴鶯道:“把這些藥統統拿下去,看著就煩。”
鳴鶯忙捧了下去。宛蕙撩了簾子進來,見歐陽箬閉著眼睛躺在軟塌上,上前溫聲道:“是不是兩位夫人說了什麼不中聽的話讓夫人生氣了,這氣壞身子可不值啊。”
歐陽箬睜開眼睛,冷冷一笑:“你聽聽看,她們說的是什麼話,故弄玄虛,也不說找到那放狗的人。淨扯些有的沒的。當我傻子呢。”
宛蕙亦是憤憤:“那夜要不是奴婢多了份心思,說不定就讓她們得逞了。也不知道昨夜那麼多夫人是哪個夫人搞的鬼,莫不會是徐夫人吧。偏偏她進來了,那狗就跟著進來了。”
歐陽箬細細想了想才道:“太明顯了,不太像是她,而且昨夜我看了,狗進來後,她倒是尋了個空就下了閣子。丫鬟嬤嬤也帶走了。可惜昨夜太亂了,沒注意看是哪個人來撞我的。”
宛蕙咬了咬牙嘀咕兩句,鳴鶯便進來道:“夫人,德軒過來了。”
歐陽箬點點頭,德軒一副玄青下人衣裳,進了來上前拜道:“夫人,德軒該死,請安來晚了。”說著抬頭,一雙眼清澈若水,浮著濃濃憂慮。
歐陽箬心中感動,起了身,虛扶他一把笑道:“又不是什麼大事,哪裏那麼著急來。”
德軒卻依然跪在地上不動,低頭沉默不語。宛蕙見狀,知道他心中有事,便領了鳴鶯出去。歐陽箬端坐起,整整如雲鬢發,緩緩道:“有什麼事便說吧。”
德軒咬咬牙,清秀俊美的麵上忽然似下了決心道:“奴婢在趙先生處學了不少東西,該學的孔聖之道,不該學的三教九流都略知一二。夫人帶著奴婢們從華國而來,如今卻在這楚地處處摯肘,奴婢竊以為其根源是此處沒有我們的根基所在,若夫人能暗中建立自己的勢力,便能像一棵大樹一般屹立不倒,奴婢們是夫人身邊的棋子,這一盤棋子要怎麼下,還望夫人多多思慮。若有差遣,奴婢定萬死不辭!”
歐陽箬停了半晌,忽然上前扶起他。
她的麵上笑容若春花燦爛,若朝陽明媚,她道:“今日你總算得了悟。不枉我費送你到趙先生處磨礪。如今你正如一柄剛出鞘的刀,已開始露出鋒芒,可是切記,鋒芒不可外露。”
她緩步來回走動:“你記得自己是華國之人,心中便時刻懷有十二分的危思,若一刻鬆懈,便是十分的危險。如今我在侯府中步步維艱,謹小慎微,並非我無反擊之力,而是時機未到。記住一點,若不能完全一擊命敵,便不能輕易出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