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霍天遠遠見了,心中一驚,人已騰身越起,燦金的朝服在初生的日光下劃過一道金光,第三道金鞭無情地揮下,地上跪伏的孫龐德已然不見了蹤影。
楚霍天拉了他,跪在禦道旁。
孫龐德還要掙紮上前,楚霍天手微微用勁,孫龐德隻覺身上若萬斤山石壓著背,隻能一動不動地跪著。
“侯爺,你讓老朽去,老朽死不足惜,一定要讓皇上早下決斷,為我大楚江山選好繼承之君。可萬萬不能選二皇子為太子啊。”孫龐德老淚縱橫,花白的發淩亂飄舞,一身朝服也是皺巴巴的。
“孫大人,留有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孫大人還是要多多保重才是。不然誰來為學院的學士門伸冤啊。”楚霍天低了聲勸慰道。
龍攆過後,一眾官員紛紛上前勸慰,架著孫龐德向朝堂走去。
到了朝堂上,三呼萬歲,楚霍天拽著孫龐德三跪九叩,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楚霍天還真怕他撐不到早朝結束。
楚帝似精神不濟麵色懨懨,老邁的臉上越發皺紋深重。
他抬眼看了看孫龐德,眼中露出一絲無奈,開口道:“孫愛卿,朕知道昨夜你的門生出了事,朕心也甚是痛惜,可不該聚眾鬧事啊。這天子腳下的,成何體統。”
孫龐德聽了楚帝一番話,越聽越是麵色發白,忽然他高呼一聲:“皇上聖明啊,這分明就是二皇子草菅人命,才引出眾怒,老臣今日來朝也是鐵了心了,若不能勸得陛下,老臣就一頭撞死在禦階上!”
楚帝麵色尷尬,咳了幾聲,國丈忙上前稟道:“皇上要先派人調查下才能下聖斷啊,說不定是那些輕浮女子為了攀龍富貴,勾引二皇子,到頭來勾引不成,失足落下河也是有可能的。”
孫龐德一聽,老眼瞪得溜圓,猛地站了起來手指連連發抖指著國丈的臉:“你你……你的良心到哪裏去了,竟這般顛倒黑白,是非不分。人家是清白的一個好姑娘,竟讓你說得如此不堪……”說著一口氣接不上,幾乎要昏了過去。
楚霍天冷眼看了國丈一眼,眼中滿是鄙夷。底下也有不少大臣紛紛出列喝罵。
國丈的臉色漸漸掛不住。
此時,列中站出個人來,楚霍天一見,卻是久不見的景王。心中正疑惑著,忽見他出列道:“皇上,皇祠內務府幾位老王爺王叔們都商議過了,都說立嫡不立長,楚之百年根基可不能毀在這一念之間,二皇子聰慧靈敏,隻是性子比較野,多加訓導何不是個賢良儲君?”
他此話一說,底下群臣頓時嗡嗡之聲又起。
楚霍天心如電轉,冷眼睨了景王一眼,他平庸的麵上卻是一派溫和,說完了以後,便靜靜地退回列中。
楚帝一聽,麵上驚訝之色頓生,那些皇祠內的老狐狸們肯表態度了?前些年問他們,他們一個個打著太極哼哼哈哈一笑而過。
楚霍天麵色未改,隻是朝著景王多看了兩眼,好幾年不曾注意他,難道他竟變得這般不露聲色了?皇祠內務府那些人雖然掛的是閑散職務,平日一年到頭也看不到他們一兩次,但若真的向皇上施加壓力的話,也是不容小視的。
這樣早朝鬧哄哄地結束了,孫龐德終於拖到了早朝結束,才一頭昏倒在地上,被人七手八腳地抬回了家中。楚霍天心中有事,一下早朝,就騎了馬出了皇城。
長鞭揚馬,十幾騎好兒郎隨著楚霍天如風馳電掣一般出了京城。
馬蹄聲聲,楚京的官道上灰塵漫漫,繁華的楚京都慢慢地拋到身後,
而楚京城的上空似乎飄來了一縷陰雲,慢慢開始密布整個天空。
夏日的一場暴風雨將來了吧。
楚霍天一行人直奔京郊的西山,那邊有王將軍帶著三千兵馬駐紮在此地。蘇顏青已經被他派往廣郡,如今身邊可用的人手都分派得差不多了,一切如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一切,隻等那最後一刻了……
獵獵的風強勁地呼嘯而過,楚霍天緊鎖了眉頭,任由風打在臉上,跨下的“長風”越跑越是起勁,這匹馬是純種的塞外野馬王的第一後代,是他好不容易從販馬商手中花重金買下的,不但長得修長驃壯,更耐長跑。
他思緒翻騰,手中的韁繩不由得鬆了,“長風”跑得起勁,一眨眼便把楚霍天身後的十幾騎給甩得遠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