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念電轉,忽然和緩了麵色問道:“你既無功名,怎麼能做了這迎賓特使?”
查三少見她麵色和緩,心中狂喜連忙道:“是我央著父親向皇上舉薦的。父親知道我有這等心思也十分讚同。”
歐陽箬又問道:“那你的令尊是……”
“查國公。你應該聽過。”查三少一張俊顏上難得的老實。
“哦……”歐陽箬頓時了然。怪不得楚霍天會破例,查國公開口,這三分薄麵自然要給的,再說查三少,人品風流,說到底,那迎賓特使不過就是陪吃陪喝而已。由他擔當,自然也是十分合適的。
查姓是楚國的第三大姓,其中又一查國公這一族為尊……歐陽箬不敢再細想,心頭一個念頭逼得她冷汗淋漓。
“那……你以後前途自然也是無量了。”歐陽箬麵色越發溫柔,隻笑著對他道。
“這個……也許吧。隻不過我還未找到自己步入仕途的目的。換句話說,我並不喜歡出將入相,倒是父親逼我逼得緊……”他不由對她說出了心中所想。
亭中無外人。歐陽箬端坐琴台前,他坐在下首。他略略抬頭便能看得見她那張絕美出塵的麵龐。
心中隻盼能與她多說一句便是好的。
歐陽箬秀眉微顰,半晌才道:“目的?大約身居高位便是能榮華富貴,或是濟世安民,有展雄圖偉略,若查公子覺得這兩個都不是的話,那或許是能保護自己想保護的人吧。”
她心中所想便是自己處境,不由說了出來。手中輕撚琴弦,琴聲丁冬,淡淡的,含了一絲愁緒。
查三少聽著她猶如仙樂的聲音,又聽得她琴中的憂思,心魂都似飛到了她的身上。她的眉頭怎麼含了這麼多的愁,抹也抹不掉。
她最後一句話似伴著琴聲回蕩在他腦中“……或許是能保護自己想保護的人吧……”
是,保護自己想保護的人。
他似抓住黎明第一道微弱的光,那麼明亮,那麼一閃既過。可是卻照亮了他的整個世界。
是啊,他現在終於有了自己想保護的人了,即使她已經身為帝王妃子,即使她已經身為母親。可是,他愛她。無關身份,無關其他一切。
在那夜風雪中,她的容顏似刀一般刻在了他的心中,割斷了他以往所有的輕狂。
弱水三千,吾隻取一瓢飲。
即使是錯,他也要固執地走下去。
他奔騰的思緒隨著歐陽箬的漸低的琴聲漸漸回轉。
“娘娘,下官告辭了,相信下官再次見到娘娘,定是玉帶纏身,頭戴紗帽。娘娘,到時候,娘娘有何吩咐,下官定萬死不辭!”他似詛咒一般說了這麼一句,便轉身出了亭子。
歐陽箬幽幽一歎:“那本宮便拭目以待,查公子保重!”她的話輕輕落下,隨著琴聲最後悄然無影蹤。
林氏的肚子越來越大,再過半月便要臨盆了,她倒是緊張了,日日叫人去請歐陽箬過去說話。
歐陽箬無法,隻得多陪陪她。
林氏摸了自己的肚子歉然道:“實在是麻煩歐陽妹妹了,我就怕一時間肚子痛了,找不到個主心骨。”
歐陽箬倒也理解,想當年她懷著淩玉到最後也是十分擔心,患得患失。還好她懷著淩玉之時胎位正,也沒受多少罪就生了下來。
再看看林氏的嬌弱的身體,還不知道她這一胎能否平安呢。
對於女人,產子便是在鬼門關上走一遭。歐陽箬看著她有些蒼白的麵色,心中暗自同情她。
楚霍天來到了“雲香殿”歐陽箬便勸他多去看望林氏,臨產在即,最好他去關心下,安安林氏的心。
楚霍天聽了也點頭,於是便經常抽空過去看她,林氏這才少了惶恐之色。
日子一天天過去了,半個月很快便過了,整個楚宮卻依然風平浪靜,那些秦國的使者臨走之時,還送了歐陽箬一些秦國的特產,其中有個匣子,用蠟封了口起來。歐陽箬打開一看,是一方小書信。
歐陽箬看了靜靜一笑,這才燒了。裏麵是秦鳴的生辰八字,原來他賊心不死,竟然還真的想求親。
歐陽箬自然不會留著這燙手的事物,一燒了之。
再過了幾天,一日傍晚,林氏又派宮女來請歐陽箬。歐陽箬隻覺得奇怪,那宮女也不說什麼事。歐陽箬隻得換了件厚衣裳,扶了德軒過去。
才到了林氏的“浣碧宮”內殿,就見林氏挺著個大肚子坐在殿上主位出神。
歐陽箬走近了她也未覺,歐陽箬拍了拍她,她這才似醒悟過來,連忙起身道:“歐陽妹妹可過來了。”說著就拉了她進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