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讓這八匹溫順的馬狂奔不已?
歐陽箬渾身抖如篩子,與宛蕙相扶著一時也不知如何是好。
“娘娘……如今怎麼辦?”宛蕙顫抖著道,天越發黑了,再留在這邊會凍得生病的。
“走……我們回官道上……侍衛也許就在後邊。”歐陽箬牙齒上下打架,幾乎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娘娘可還好?要不要我們就在這裏等人來救?”宛蕙猶豫道,她看了看歐陽箬的麵色。
歐陽箬搖搖頭:“不行,在這裏太危險了,這馬車不知道是誰搞的鬼,竟然會發狂奔跑,我們留在此地也許會中了別人的圈套。快些走,我還撐得住。”
她說完,與宛蕙扶了便要走。宛蕙心細,又從車駕中拿了兩條綢布,包在歐陽箬的腳上,歐陽箬的繡花宮鞋一向是軟底的,如何能走得了山路,隻得權當包一包防止荊棘刺到腳上。
兩人雖然惶恐,可是卻是心有主意之人,歐陽箬也不是那等臨事隻會哭泣的小女人,當下扶了宛蕙便要走。
忽然寂靜的山林中傳來幾聲細微的腳步聲。歐陽箬嚇得一哆嗦,連忙抱緊宛蕙輕聲道:“姑姑,有人,不知道是敵還是友”
宛蕙亦是發抖:“娘娘,如今可怎麼辦?是不是皇宮侍衛來找我們了?要不奴婢先去看看。”她說著便要往外走。
歐陽箬連忙一把拉住她,絕美的麵上俱是驚恐:“不,姑姑,侍衛哪裏能一時半會便找到我們?這些人來得蹊蹺。姑姑別去,萬一……”她生生打了個寒戰,她已經失去了奶娘,再也不能失去不是親人卻勝親人的宛蕙姑姑了。
兩人一時都沒了辦法。
歐陽箬急中生智,銀牙一咬,從頭上除下玉簪,顛簸一陣,她頭上的珠釵都落得剩下一兩枝了,如雲的秀發也披散不少下來。
她舉著玉簪便小心地向著馬匹走去,宛蕙見她的動作便恍然大悟,忙一把拉她到身後,將她藏在草叢中急急又小聲對她道:“娘娘先藏好,這事讓奴婢做。”
她說著便舉起玉簪狠狠的插在當先一匹馬的馬臀處,那馬吃痛,長嘶一聲,舉蹄便向林中跑去,其他幾匹不明所以也跟著撒腿狂奔。
宛蕙被它們驚得摔在地上,好在馬匹並沒有踏在她身上。她連忙與歐陽箬一處躲在草叢之中,好在天色昏暗,若沒有仔細看,也看不到她們身上稍嫌耀眼的宮裝。
果然那馬驚跑而去,便有幾聲呼哨之聲在林中回蕩。歐陽箬凝起目力,隻見前麵林中幾個黑衣之人追了過去,似鬼魅一般。
果然有陰謀!歐陽箬額上冷汗淋漓。方才要是她或宛蕙出去,那便是被擒的下場了。這些人到底是誰?居然敢設下圈套將她們帶到此地。
不過不管他們是誰,絕對不能落到他們手中。
歐陽箬與宛蕙躲在草叢之中,大氣都不敢喘息一下,等了半刻,確定周圍無人了,這才戰戰兢兢地出了草叢,摸索著向來路而去。
歐陽箬幼時與父親歐陽清隱學過觀星之術,所以她簡單辨別下方位,便深一腳淺一腳地與宛蕙向官道走去,隻要到了官道,她們便得救了。
天色已然全暗下來,林中夜風刮起,帶著四月天的濕冷,令人十分難受。歐陽箬邊走邊顫抖,雖然身上宮裝還算厚,但是十分拖遝,在這林中不是被樹枝勾住了,便是要絆了自己的腳。歐陽箬無法,隻得將長長的下擺束在腰間,這才稍微方便一點。
宛蕙在前麵開路,每一腳都踏實了才敢扶歐陽箬過去。她心內焦急如焚,恨不得肋下生了雙翅飛了出去。
她知道歐陽箬懷著身孕,最是驚險,若一個不好,孩子便沒了。能撐到現在有驚無險已是佛祖保佑了。
歐陽箬與她默默走著,不敢再弄出多餘聲響,就怕追兵循聲前來。
走了小半個時辰,歐陽箬又細細打量了方位,輕聲對宛蕙道:“姑姑,官道近了。”宛蕙心中大喜,連忙點頭。
向前看去,似再過十幾丈,便是那官道上灰黃的土色了。兩人都加快腳步。
隱約著,前麵遠遠的冒出了火把的光來。
“娘娘,娘娘,是皇宮侍衛!”宛蕙不由低聲驚呼道。歐陽箬正待說話,忽然覺得後背一涼,一柄雪亮的刀橫在她的脖頸邊,一聲若夜梟般的聲音在她腦後如鬼魅一般響起:“想跑?沒那麼容易!”
宛蕙驚叫一聲,往後一退,沒想到一腳踏空,滾了下去。原來她身後是個小土坡,被草木遮掩著,一時無法看清楚。
歐陽箬眼見得那火把的光越來越近,心一橫大喊道:“姑姑,趕緊告訴皇上——”話沒說完,便被身後之人捂住口鼻往後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