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為一個帝王,他實在有太多太多的事要操心。她正要回轉,一雙晚歸的燕子從她眼前掠過,她看著它們在樹上互梳羽毛,恩愛異常。心中不由感歎,他與她,在這繁華的楚宮之中竟不如這對燕子快活。
日子一天天過去,楚霍天百忙之中去看了皇後兩次,到了第三次,也就十五日後,皇後才漸漸醒轉。
歐陽箬不知道她醒來是如何麵對這一切的,但是從楚霍天那日回來後,俊顏上紅紅的一道傷痕,以及他陰了好幾日的臉色,不難想象皇後是如何反應的。
他從避暑山莊回來後,便將自己關在禦書房,隻披閱奏章,處理政事,也不踏足後宮各宮。
歐陽箬心中歎息,尋了個空悄悄拉李靖才問。李靖才清秀的麵龐上也滿是愁色,見歐陽箬挺著個大肚子在禦書房徘徊良久不不敢去敲門,心裏知道她對皇上的關切。
於是便低聲搖頭道:“奴婢也就是看在娘娘是真的關心皇上這才說的。皇後……唉……皇後瘋了。”
歐陽箬聽了失聲捂住口驚道:“瘋了?真的假的?”
李靖才歎息:“不瘋也離瘋差不多了,奴婢那天看皇後那樣子,可嚇人了,知道自己的孩子沒了,剛好皇上就在旁邊……也不知道哪裏來的氣力跳起來就撲到皇上身上,又是哭又是抓的,說是……”
他的麵色發白,想是想起了那日皇後的瘋魔樣子:“說是皇上害了她的孩子,說是……說是全宮上下每個人都在害她……皇上被皇後娘娘抓了下,喏!”李靖才在自己臉上比劃了下:“就抓在這裏。皇上要不是看在她失子心痛,神智不清醒,哪裏容得她下爪子……”
他歎了口氣,猛的覺得自己說話欠妥當,連忙抬頭看看歐陽箬的神色,見歐陽箬隻在一邊顰著眉頭,並沒注意,這才又繼續說道:“哎,皇後娘娘這個樣子,怕是不太好了……”
歐陽箬聽了,勉強回道:“皇後娘娘本來不是好好的,怎麼會小……產?”
她小心地看著他。李靖才本不想說,可是看到歐陽箬睜著一清澈如水的眼睛,竟忍不住又滔滔不絕:“回娘娘的話,奴婢也不是多嘴的人,今日也是看娘娘一片誠心的份上,就都說了。皇後與皇上結發十幾年,就在幾年後才好不容易得了個大帝姬,可是皇後娘娘在生大帝姬的時候傷了身子,看過多少大夫都說不能生了。連當時的趙先生也說不能生。其實皇後娘娘是可以有孕,但是若孩子在肚中越大,母體的性命就越危險。皇上當時聽趙先生的話,就決定不讓皇後冒險再孕。於是……那個……好幾年皇上都沒碰皇後,每月去那邊一兩次也隻是歇息……唉,皇後也一直蒙在鼓裏,以為自己不能再孕,漸漸的就死了這方麵的心思。沒想到這最近幾個月,不知道哪裏聽來那個秦太醫的話。”
他頓了頓又改口道:“其實也不怪那秦太醫,奴婢後來奉皇上的口諭,將他拿來問話了,他說皇後命他診斷能否有孕,他也是被逼無奈才跟皇後說能再孕,後來皇後又逼他開了藥方。秦太醫也是個膽小的人,又仔細將可能發生的種種後果都與皇後說了,皇後卻執意要孕。那小子還懂得去要皇後的手諭。不然就衝這次,他也是個死。”
李靖才哼哼兩聲,見歐陽箬的麵色不自然。連忙賠笑道:“柔芳儀娘娘嚇壞了吧。奴婢真不該跟娘娘說這個。”
歐陽箬強笑道:“沒關係,左右也是無事,聽李公公講講以後本宮也不會犯了皇上的忌諱。不過皇後娘娘是怎麼小產的?”
李靖才歎息一聲:“其實也是怪得很,皇後就睡著,一覺起身覺得肚子劇痛。然後就沒了孩子了……”
歐陽箬聽了,歎息一聲,看看緊閉的禦書房的門,心裏堵得慌,看樣子,神智瘋狂的皇後已經將心中所有的怨恨都轉嫁給楚霍天了。
楚霍天本是一心為皇後好,沒想到最後卻是兩人落到這個地步。而這一切……世事真是弄人啊……
歐陽箬也不再去找楚霍天,知道他煩悶,便幹脆自己靜了心在“雲香宮”裏養胎。過了些日子,楚國的秋闈開始了,這是楚霍天開朝以來第一年的秋闈,夏日未過,初秋才剛冒了一個小小的苗頭,各地的秋闈就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