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趕緊擦幹淚水,微笑道:“沒呢,母妃想事情呢。”
小霖湘皺了眉頭,歪了小腦袋:“母妃是不是痛痛?”
歐陽箬收住的淚又流了出來,抱了她泣道:“母妃不痛了,再也不痛了……”是的,不痛了,再也不痛了,傷好了結了疤,再也不會痛了……
過了三日,楚霍天終於過來了,他身後跟著乳母抱著小嬴州,歐陽箬頭未梳,一身白衣如雪,依然靜靜地立著,等他到了近前,才略略施了一禮。
楚霍天與她相顧無言,他坐下轉了頭,輕咳一聲:“你……身子好些了吧。”
歐陽箬不答,隻是看著他身後的小嬴州,乳母忙抱上前去。她顫抖著將他抱下,轉入了內屋,不一會,壓抑的哭聲傳出,聞之令人心碎。
楚霍天尷尬地扭過頭去,滿嘴苦澀地品著杯裏的茶。
過了一會,歐陽箬出來,麵上已是平靜無波,她將小嬴州交給乳母,對楚霍天道:“臣妾謝過皇上看顧三皇子之恩。臣妾病體未愈,請皇上多多回避才是。”
楚霍天頓時呆住,宛蕙亦是驚得嘴都合不攏。
她清冷的眼眸中,倒映著他尷尬的麵色。她靜靜看了他一會,才轉身又回了房中。小嬴州離了母親的懷中,又哇地一聲大哭。
楚霍天的心頓時被揪成一團,咬了咬牙,微怒道:“回宮!”說完,大步走了出去。
小嬴州哭得更是厲害了。
宛蕙心疼得想要追上前去,卻又是跺了跺腳轉回了內屋對歐陽箬急道:“娘娘怎麼能將皇上趕走呢?萬一皇上震怒……”
歐陽箬閉了眼睛不說話,過了一會才慢慢道:“姑姑,過兩日天晴了,準備下,本宮要去看望虞敬太妃,聽說她一心向佛,本宮想拿些佛理討教一下。”
宛蕙愣了半天,才怔怔應了聲是,又忍不住問道:“那皇上?”
歐陽箬再拿出一份“罪己表”,閉了眼遞給她道:“去,送到皇上那邊,說本宮無力撫養三皇子,請皇上代為教養。本宮定日日祈禱皇上與三皇子,萬福康健。”
宛蕙啞然,這才退了下去。
過了兩日,天果然放了晴,歐陽箬先是去拜訪了關心她的徐氏與林氏,又去看了張芳。她哥哥如今又官加一級,楚霍天連楚京的京畿防務一半都交給他去打理。
查抄來的柳家贓銀一小部分放到他手中,命他安頓好被柳正聲迫害的百姓以及無辜家奴。張芳也被擢升為小嬪。
歐陽箬到了她那邊,見她精神不錯,心中才放下大石,想來皇後並未為難她。
張芳自是對她感激涕零,哭道:“那天娘娘要不是趕過來,柳國夫人就將嬪妾打死了。好人沒好報啊,怎麼娘娘災噩不斷。嬪妾自那日後就日夜為娘娘頌經祈福呢。”
歐陽箬淡淡笑道:“好了莫哭了,本宮隻能看你一小會,這便走了。以後你好好伺候皇上,自是有更多的福份。”
張芳看著她瘦削的麵龐,又是一陣感動的哭聲。歐陽箬自是好言相勸,這才出了去。
看看時候,已是快近午膳了,歐陽箬還待要去,宛蕙擔心道:“娘娘還要去太妃那邊麼?”
歐陽箬笑道:“去,怎麼不去,本宮還想叨嘮太妃一席素齋呢。”
她麵上含著一抹含義不明的微笑,一雙幽深的眼中更是神色莫變,宛蕙看不懂她的意思,隻得恭聲應是,催促著抬轎的內侍趕緊去。
虞敬太妃住的地方離後宮群妃住的實在有一段距離,歐陽箬兩邊抬轎的內侍都累得滿頭是汗。
過了一頓飯工夫,歐陽箬才在高大的鬆樹掩映下看到那片黑色的屋簷一角。
翠的的是鬆葉,白色的是積雪,那黑色如墨的便是普通的瓦片。歐陽箬見山色掩映之下,小小的房子更似普通的居所,心中不由詫異。再看一條條石鋪成的山路彎彎曲曲通向上邊,
她下了肩輦,扶了宛蕙要上去。宛蕙忙道:“娘娘身子還未好全,怎麼可下來走?”
歐陽箬微微一笑,看了一邊氣喘不已的內侍,道:“抬也不好抬上去,叫他們歇著吧。再說本宮親自走上去,才顯得心誠。”
宛蕙無奈隻得扶了她上去,歐陽箬一步步走上去,奈何身子實在是太虛了,走幾步便得歇息一會,不過好在這台階隻幾百步而已,總算到了上邊。
視野陡然開闊,隻見一方庭院麵對著萬頃鬆林,寒風入懷還帶著山林的清香。歐陽箬一見便立刻喜歡上這片縮在半山腰上的房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