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葉不怕,又笑著上前:“好多宮女姐姐都笑話她們呢,說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勾搭皇上的,摔個我見尤憐的,皇上又看不上,平白挨了一下。”
她說完,吃吃地笑,那日她也親眼見了,有些細節還是她誇張傳了出去,如今在後宮的N多個謠言版本中,都有她添油加醋過的痕跡。想想……哈哈,真的是很有成就感哇。
歐陽箬搖了搖頭,命她退下,過了半天,才捧了小衣服心裏尋思,皇後看樣子也不依靠她們幾個,難道她就這樣坐以待斃了?這好象不是她的作風啊。
整個後宮又漸漸恢複平靜,一個月又過去了。歐陽箬除了偶爾再去虞敬太妃處,就甚少再去了,楚霍天也漸漸默認了她的作法,隻是再三與她說了不得牽扯到朝廷方麵的,歐陽箬也答應了。
自從上次他說過一次不能牽涉到朝堂的話之後,歐陽箬與他那層存在的薄膜也漸漸的薄了幾分。他知道她在他背後有做些事,他也明明白白地告訴了她,但是越是如此,歐陽箬就像是得了他的默許一般,再也不害怕擔心。
兩人的感情又漸漸升溫,歐陽箬有個預感,也許終有一日,他會知道她所有的事,兩人再也不用隱瞞對方。
而若真的到了那麼一天,他是他,可她還是依然是她麼?
烏蒙蒙的天,北風呼嘯著,刮過宮廷樓閣地每一寸地方,用力撞擊著每一寸阻擋它前進的牆,窗,甚至那一動不動的屋簷上的飛角似乎都能感覺風的肅殺而微微顫抖著。
在這淩厲的風聲中,卻還夾雜著渺茫的歌吹,纖細婉轉,無孔不入,與這北風的肅殺截然相反。
“宜蘭殿”裏溫暖如春,可是外殿卻是早早滅了燈火,在銀碳一明一滅的紅色火光中,依稀可以看見四周繁複奢華的擺設,鳳凰呈祥的圖案四處可見,可是終究是死物,那漆黑的鳳眼中流露出的是威儀與無情。
皇後半躺在內殿的美人榻上,身上披著厚厚的狐裘,狀似已經熟睡一般。
紫葉輕輕的進來,見皇後如此,猶豫上前,輕聲道:“皇後娘娘要不要去床上躺著?萬一著涼了就不好了。”
皇後慢慢睜開眼睛,一雙略發黃的眼珠在她身上輪了一圈,紫葉被她看得心中一驚,忙跪下道:“奴婢該死,不該吵醒皇後娘娘安睡,奴婢該死……”
皇後看了她一會,默然垂下眼簾,側耳聽了聽,忽然問道:“現在是什麼時辰?”
紫葉忙答道:“回皇後娘娘的話,如今已是戍時一刻了,”
“哦,戍時一刻了。怎麼聽著哪裏在奏歌舞呢?”皇後緩緩地問道,青白如死灰的麵上浮起不正常的一抹紅暈,更顯得眼睛大而幽深,似遊魂一般。那次小產真的是傷她的身子極重,入冬以來,身子越覺得倦怠不堪。
紫葉眼中閃過一絲憐惜與同情,忙垂眸道:“回娘娘,您忘記了,今夜是大寒,皇上詔了各大臣在飲宴呢。”
皇後這才恍然,是的,她忘了。前些日子皇上還特地問她能不能去,畢竟,每年都是他與她一起主持與各大臣飲宴。
可是,今年,她一口回絕了。他眼中的一閃而過的失落與憐惜,讓她覺得渾身不舒服。直覺想要再冷嘲熱諷幾句,卻莫名其妙地按耐了下來。
他,終究對她還是有份夫妻之情的。
如果,如果……他還是當初那末落的王爺,被遠遠的遣到邊疆鎮守,而她依舊是那端莊嚴謹的王妃,日日盼著他歸來,那樣思念而辛酸的日子,如今想來竟是幸福得無以複加。
可是,究竟是誰變了呢?是他還是她?
一滴眼淚落了下來,一雙眼中再無任何溫情與波瀾,一切都過去了。親情,夫妻情,都煙消雲散了。
紫葉跪在冰冷的地上,雙膝凍得刺痛,但是卻依然不敢動一分。
皇後歎了一口氣:“如今,是哪位娘娘在皇上身邊伺候,與皇上一起……主持宴席?”
紫葉倒吸了口冷氣,半晌才戰戰兢兢地道:“回……回皇後娘娘的話,是……是……柔婕妤娘娘。”她說完,緊張地偷眼看皇後的神色,隨時準備著什麼東西鋪天蓋地地向她身上招呼。
前些日子,哦,不,前前些日子,她的額上就被皇後砸來的茶盞蓋劃了一道口子。做奴婢的命就是如此。她也習慣了。
皇後冷冷一笑:“好,如今她可得意了,可是坐在本後的位上款待?”那次可恨沒有將她杖殺,如今死灰複燃,再也沒有可以遏製住她的勢頭,隻得眼睜睜見得她坐上後宮第一寵妃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