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清翎看了她一眼,接過,仰頭一飲而盡。他喝完,哈哈一笑:“皇上請恕趙某酒後無狀,且去更衣下。”
他說完,轉身便走,身影幾晃,便消失在眾人麵前。
竹瑤心中擔心,連連對底下的靜穎使眼色命她跟上去看看。
靜穎瞅了個空,便偷偷追了上去。
亭內隻剩楚霍天與歐陽箬。楚霍天冷哼了一聲,握了歐陽箬的手微怒道:“箬兒,你別聽他的。他酒後胡話,不知輕重。以後你也別單獨出來見他。這個趙小子心眼子多,你可千萬不要上他的當。”
歐陽箬靠在他胸前,正看著滿塘碧荷,聞言哭笑不得地抬起頭:“皇上說什麼呢?臣妾能上他什麼當?臣妾這次是出來請趙先生去當嬴州的太傅,皇上也同意的。要不然以嬴州的天資,就怕別的迂腐夫子教壞了他。還是趙先生堪當其師。”
楚霍天沉默了一會,才歎道:“朕明白箬兒的心,但是朕就是擔心他起了壞心眼,將你騙了去……哎……其實慕白就是才華太高了,高處不勝寒,要找到一個性情才華都與他相配的女子實在是難啊,偏偏他是個不肯將就之人。”
歐陽箬聽得楚霍天如此說,也沉默了一會,最後才笑道:“皇上放心吧。臣妾與皇上是共過生死的,皇上難道還不相信臣妾嗎?”
兩人說了一陣便起身要走。臨走之時,歐陽箬喚來竹瑤,柔聲道:“去與你家先生說一聲,皇上與本宮在京中靜候先生的佳音。希望先生能了解皇上與本宮的一片苦心。此次不辭而別,但願來日再聚楚宮,到時候皇上與本宮定設宴為先生洗塵。”
竹瑤忙伏跪道:“奴婢定當轉告先生,山野之物粗陋,還望皇上娘娘不怪罪才是。”
歐陽箬見她說話清楚,進退有度,又有一手好廚藝,心中便有七分喜歡她,忙拉起她,又細細打量了下,隻見她眉目溫婉秀麗,觀之可,心中更是中意。
她笑歎道:“這位妹妹叫什麼名字?端得喜人。本宮看著怪喜歡的。”
竹瑤聽得靜穎說過麵前這位娘娘有意將自己指給先生,不由紅了臉道:“回娘娘的話,奴婢名竹瑤。”她說完,隻覺得渾身都在微微顫抖著。
歐陽箬想了想,從手上褪下一個白玉鐲套在她手上,笑道:“果然好名字,趙先生就靠你服侍了,若可以……唉……本宮真希望他能找到一個像你一般真真正正對他好的女子啊。”語氣中充滿了期盼之意。
她說完,又似覺得以趙清翎的個性似不太可能安定下來,略略苦笑了下,便對一旁的楚霍天道:“皇上,我們走吧。”楚霍天看了一眼一旁紅了麵的竹瑤,這才摟了歐陽箬的肩,慢慢走了出去。
兩人的身影在微斜的夕陽中拉得長長的,男的冷峻挺拔,女的溫柔婀娜,直教竹瑤看得回不了神。
她看了看手中的白玉手鐲,又想起方才歐陽箬說說的話,臉又紅了起來。正欲要解下手鐲,忽然,聽得靜穎大叫:“竹瑤姐姐,快來啊,先生吐了!”
竹瑤一愣,趕緊尋聲跑去……
腹中翻江倒海地難受,“哇”地一聲,將方才所用的食物又盡數還了出來。
是什麼引得眼角微微的酸意,一滴苦淚就這樣毫無預兆地落了下來。
終究是自己的癡心妄想,他在心裏笑,笑得腸子都要再次打結。終於他笑出聲來,笑得狂態畢露。
“我本楚狂人,鳳歌笑孔丘……”他哈哈一笑,翻轉了身,躺在地上,夕陽的餘輝打在他麵上,給他鍍上了一層金色。
“先生,先生……”有人在焦急地晃動著他的身子。
“不要叫我先生,叫我慕白,慕白……這麼多年了,你怎麼還是這般見外……”他邊笑邊喃喃道。
“先生,快些起來。靜穎,快搭把手。”一雙素手就這樣冰涼地搭在他的額頭,那如雪的皓婉上有一圈瑩白的光暈。
他猛的半起了身,握了那隻手,驚喜道:“是你,是你……你……”那隻手掙紮不掉,隻得道:“地上涼,先生快些起身。”
他直愣愣地起了身,卻死活不放開她的手,隻喃喃道:“你終於肯正眼看我一眼……從頭到尾,你都是在對他笑……我……”
身邊之人將他架起,他喃喃聲終於低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