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一凜,渾身一僵,在楚京中,還未見過哪個人的身手能如此高超,快得逃得過他的眼睛,正待回頭,安王關切地問:“查相爺,這要不要啟程了,萬一皇上等急了,本王擔心……”
查三少收回探尋的目光,拱手笑道:“那是自然,啟程!”他笑得風華無雙,一雙鳳眼挑起魅惑的弧度,眼角微微一抹紅,似胭脂暈染,說不出的妖嬈。
看得安王麵上一呆,半天才怔忪地由人扶上車駕。
車駕浩浩蕩蕩地緩慢向著楚宮的方向而去。候在車駕外的內侍聽得安王在裏麵長歎地說了一句:“人都道京城第一公子查三少俊美猶如天人,如今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歐陽箬在“雲香宮”中,贏州進來拜見。十五歲的少年郎,玉立修身,既有楚霍天的俊顏魅惑,又有歐陽箬的秀雅清冷,整個人如一株玉樹瓊花一般,俊美不可方物,又尊貴逼人。
“兒臣給母妃請安。母妃今日可安好?”他行了一禮,便垂手恭立。歐陽箬含點了點頭:“都好,今日與太傅學的功課都完了麼?”
她說罷打量著麵前已長高到了她耳際的兒子,心中滿是欣慰。終歸是在他小時候便嚴加管教,如今的贏州越有乃父之風,做事幹練沉穩,極有帝王之氣。
“回母妃,都習完了。母妃,聽說下午安王便要進京了,父皇與母妃一起迎麼?”贏州扶了歐陽箬往外走去。
歐陽箬扶了扶鬢邊,抿了抿幾縷散發,笑道:“你父皇自有分寸,你也先別急著見你這位皇叔。多聽聽,多看看才是。”
贏州看著自己笑得雲淡風清的母妃,皺了劍眉凝思片刻,這才笑道:“是,兒臣謹遵母妃教導。”
歐陽箬點了點頭,慢慢向前走去。“雲香宮”的園子後麵,前兩年建了一座高台,夏可乘涼,冬可縱觀雪景,名曰“臨風台”。
贏州扶了歐陽箬慢慢拾階而上,一路邊繁華姹紫嫣紅,翠色深深。待到登到高台,心胸頓覺得一暢。隻見少了重繁樓閣的阻擋,一片開闊。
歐陽箬指了麵前重重的宮簷飛角,朱紅色的一道道宮牆,對自己兒子笑道:“贏州覺得現在感覺如何?有時候身在其中倒看不清楚全貌,倒是要身在局外才才能看明白。”
安王如京如何動作,不能急著去下定論,最好的辦法就是在一邊冷眼觀看。她在以自己的閱曆不放過每個機會教導著自己的兒子。將來的楚帝!
五月的暖風吹過,拂動她的衣襟,纖細優美的身姿翩然若仙,一抹淡笑在眉眼間盈盈流動,越發顯得嫵媚無雙。
遠遠地,楚宮幽遠的一角,似傳來了鑼鼓鍾鳴之聲,那該是安王進宮了吧。
“那安王有什麼厲害之處麼?”淩玉揪著展飛的袍角,與周生三人圍了一堆火在林中暢談。再行兩日,就過了源江,到了華地了。
天上月色朗朗,草蟲啾啾,三人圍著火光,吃著幹糧,淩玉突然想起這幾日的所見所聞,不由拉了展飛問。
展飛嘿嘿一笑:“也算不上頂厲害的,隻是將西南那些小族拒之關外,治理地方有些心得而已。比起當今皇帝當年,那是差遠了。”
他說罷,似遙想起當年的一些往事,盯著那火光有些出了神。
當年這是個多麼充滿了血淚的詞……那已經是十幾年前的舊事了。
華國一夕覆滅,一向以“禮儀”之邦自豪的華國人突然變成了亡國之奴。楚霍天鐵騎的鐵蹄踏破了南華的一派笙歌旖旎春夢。但凡是有一腔熱血的華地男兒無不想著複國興邦,他當年也曾如此,跟隨著張子明,盡心盡力為他出謀劃策,那麼簡單美好的幻想,實施起來卻沒想到那麼困難重重。
張子明……展飛薄薄的唇角泛起一絲苦澀,那樣生機勃勃,不知畏懼為何物的兄弟,自己終究是負了他。
有些事可為,有的不可為。他早在十幾年前便想清楚。那次他們刺殺楚霍天,藝高人膽大的他當先是衝鋒陷陣第一人,如何行刺路線,如何逃跑,都測算無虞。
楚霍天手下衛士甚多,這他們也算計到了,可偏偏在最後一擊,楚霍天身邊一位青衣文士突然發難,一掌重重拍上他的後背。
他到現在還記得那文士笑得雲淡風輕的眼睛,那麼明亮,後來他才知道,傷他的是楚霍天手下第一謀士——趙清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