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情場高手

王詵看到司馬婉兒後,笑了。他做夢也沒有想到司馬婉兒會急匆匆地來找他。這一瞬間,他突然感到了自己的偉大,似乎一下子就成了司馬婉兒生命中最可以依靠的人。他伸著大手,很想在司馬婉兒纖弱的肩上拍上幾拍。當然,王詵是個情場老手,他何嚐看不出司馬婉兒對自己一點好意也沒有,她這次回來肯定不是談情說愛的。於是,王詵假裝出一副關心的樣子問:“姑娘,出了什麼事?”

“我哥哥被人抓了。”司馬婉兒上氣不接下氣地說著。由於一路奔跑,她氣喘籲籲,豐滿的胸脯上下起伏著,若在平常,肯定會蕩起王詵不盡的遐想。但這陣兒,他心裏明白,自己隻有擺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樣子來,才能獲取美人的歡心。所以,王詵目光極不情願地上移,平視著司馬婉兒的眼睛上,問道:“是誰出的手?姑娘可否看清?”

“是個五十來歲的太監,武功很高。”

“哦,是李憲。”

“李憲?”

“李憲是太監總管,在宮中,他可是第一高手呢,你哥哥怎麼惹上了他?”

“我也不知道,我們和他素不相識,並沒有過節啊。”

“唉,如果令兄落在一般人手裏,本督尉還有些辦法,落在宮中人手裏,那就難了……”

“司馬婉兒初來京城,舉目無親,懇求大人出麵,救出兄長,小女子……會銘記一輩子的。”

王詵故意假裝為難,隻等司馬婉兒三番幾次地懇求,甚至淚水漣漣後,才道:“那好吧,本督尉會盡全力的,唉,李憲是太監總管,兩朝皇帝的紅人,王公將相也忌憚他幾分呢。”

說完,王詵將家將王幹叫到身邊,低語了幾句。王幹領命去了。王詵又喊來一位丫環,讓她給司馬婉兒收拾了一處幹淨的房子。司馬婉兒本不想住下,但是,一則她急需知道兄長的情況,二則她現在沒有了依靠,孤單一人根本就沒有可去之處,再者,也算盛情難卻吧,所以,她就跟著丫環下去了。

司馬婉兒隨丫環來到東廂房,丫環為她倒了杯茶便出去了。司馬婉兒胡思亂想著,剛想躺下休息,便聽到敲門聲。司馬婉兒開門一看,外麵站的是王詵。此時,夜色已深,司馬婉兒見他突然到來,心中怦然跳動。王詵卻裝出一副彬彬有禮的樣子,站在門口並不進來,關切地問道:“婉兒姑娘可否有什麼需要的地方,本督尉會馬上為你安排。”

“沒……沒有……”

“那就好,本督尉怕你擔心兄長的事,剛才王幹已經回來了,所以馬上前來通知姑娘。”

“我哥哥怎樣了?”

“姑娘放心,他暫時還沒有生命危險。”

“大人可知是誰抓走了哥哥嗎?”

“這個……據本督尉估計,便是趙……趙公子。”

“趙公子?趙公子是誰?”

“這個人姑娘在鐵塔下也曾見過,而且還為你兄長的事求過我呢。”

“啊,是他。”

司馬婉兒這才知道,自己心中的少年姓趙。她低聲問:“他……趙公子為什麼抓走我的兄長?”司馬婉兒對趙佶心有所係,所以說到他時,神色有些不自然,王詵看在眼裏,暗暗有氣,說道:“這姓趙的是個風流少年,平日了見了京城有姿色的女子,便霸為己有,想是他見了姑娘的美貌,所以在打你的主意。”

“他……他不會是這樣的人。”司馬婉兒搖搖頭,怎麼也不相信王詵的話。王詵歎息一聲:“常言道,畫龍畫虎難畫骨,知人知麵不知心啊,這姓趙的便是依仗著一副帥氣的麵龐,讓許多無知的女子上當受騙,唉,這麼說,姑娘是懷疑本督尉說謊了。”

“小女子不敢懷疑大人,隻是,我雖然與趙公子認識才一天,但是,對他還是有所了解的,他也許是個風流少年,但不會為了得到一個女子,而如此卑鄙的。”

“既然姑娘不信,那本督尉隻好讓你親眼看一看了。”

“怎麼看?”

“到時姑娘便知,好了,姑娘先休息吧,一切等明天再說。”

“可是……我哥哥……”

“姑娘放心,令兄的安危包在本督尉身上,他絕對沒事的,如果沒什麼事,本督尉下去了,姑娘若有所需,請召喚丫環,她就在你的隔壁。”說著,王詵回自己的房間去了。

王詵並非隻是說說而已,第二天午時,他果然讓司馬婉兒看到了令她震驚的一幕。

第二天辰時,王詵便派王幹出去了,然後將司馬婉兒喊到身邊,道:“司馬姑娘,待會有個你想不到的人要來,本督尉會與他在亭中敘話,你則躲在旁邊的花叢中,且記,無論聽到了什麼,一定要冷靜。”

司馬婉兒道:“隻要督尉大人能幫小女子救回兄長,一切聽您安排。”

王詵看她楚楚可憐的樣子,突然有些衝動,很想將其攬在懷中,溫存一下。但是,王詵城府極深,知道像司馬婉兒這等烈女子,不可強來,隻要慢慢地感動她,她會死心塌地地跟自己一輩子。

王詵壓下胸中的情火,與司馬婉兒隨意地聊著,午時左右,王幹回來了。王詵站了起來,問:“他答應了嗎?”

王幹道:“答應了,馬上就來。”

王詵一喜,轉頭對司馬婉兒道:“姑娘請到花叢中躲藏,切記,無論聽到什麼,一定要冷靜。”

王詵是個很講究的人,連花園也收拾的相當別致。花園裏石徑幽幽,中間有重影池、怡亭。花有幾十種,紅的、黃的、紫的、白的、藍的,五顏六色,爭相鬥妍。司馬婉兒藏在花叢之中,被一朵朵鮮花包圍著,鼻端不時飄蕩著陣陣幽香,讓她陶醉。如果自己有這樣一處家園該多好。想著想著,司馬婉兒眼前浮現一個俊雅少年的影子。那少年微微一笑,在她身邊坐下,司馬婉兒忍不住輕輕地依偎在他的懷裏,心中湧出無數美好的願望。一會兒,他們花前月下,一會兒他們並騎江湖,當真是出入成雙,如影隨形,心心相印,如膠似漆。

就在這時,司馬婉兒耳聞一陣清笑傳來,忍不住一陣怦然心跳。抬眼處,隻見一身錦袍的趙佶,在王詵的陪同下走上怡然亭。緊隨在趙佶身後有一人,五十來歲,手拿拂塵,正是太監總管李憲。

難道真是他?司馬婉兒簡直想也不敢想。隻聽趙佶道:“老友,找本王來,有什麼事嗎?”王詵目光瞟了司馬婉兒這邊一眼,道:“老王得到一幅《樂毅論》,請小友過來看一下,據說這幅字曾流落到西夏,李公公常年在外征戰,想必也想見識一下此帖吧?”說著,一拍掌,隻見家將王幹捧著一個錦盒走了過來。

王幹將錦盒放在石幾之上,小心翼翼地打開,裏麵露出一幅古樸的畫軸來。趙佶目光一亮,上麵拿過畫軸,慢慢地展於石幾之上,仔細看了,搖搖頭,笑道:“督尉走眼了,這哪裏是王右軍的真跡,是後人效仿之作。”

“是麼?”王詵道:“沒想到,這帖子達到以假亂真的地步。”

“即便不看筆意,單看紙張,也自不同。”

“東晉時期,雖然白紙逐漸代替了簡牘,但是,紙張還是以黃紙為主,像這等細膩的紙張,當時並不多見,而且,從筆意上看,也與右軍不同。右軍有一道書法口訣,夫欲書之時,當收視反聽,絕慮凝神,心正氣和,則契於玄妙。心神不正,字則攲斜;誌氣不和,書必顛覆。其道同魯廟之器,虛則攲,滿則覆,中則正。正者,衝和之謂也。大抵腕豎則鋒正。鋒正則四麵勢全。次實指,指實則節力均平。次虛掌,掌虛則運用便易。為點必收,貴緊而重。為畫必勒,貴澀而遲。為撇必掠,貴險而勁。為豎必努,貴戰而雄。為戈必潤,貴遲疑而右顧。為環必鬱,貴蹙鋒而總轉。為波必磔,貴三折而遣毫。側不得平其筆。勒不得臥其筆,須筆鋒先行。努不宜直,直則失力……策須仰策而收。掠須筆鋒左出而利。啄須臥筆而疾掩。而此幅如果細瞧,筆力還是差了許多。”

王詵道:“通過你這麼一說,老王也看出了一些差別來。”

趙佶微微一笑:“老友雖不工於此道,但善於鑒賞,小王以為,你早就看出是幅贗品了吧?莫非你找我來還有他事?”

“小友真知我也,不錯,老王找你來,還想問一件事?”

“什麼事?”

“小友可還記得鐵塔下的司馬姑娘?”

“當然記得。”

“那你果真舍得讓她離開嗎?”

“老友的意思是?”

“據說漢武帝劉徹從小便喜歡上陳阿嬌,有一天,長公主抱著劉徹問,徹兒長大了要討誰做媳婦?,劉徹便把手指向了陳阿嬌說,如果我能娶阿嬌做妻子,我會造一個金屋給她。後來,陳阿嬌果然就嫁給了劉徹。”

“老友此話何意?”

“小友風流年少,視美女如同墨寶,一旦發現,豈有不金屋藏之?”

“你是說司馬姑娘?嗬嗬,本王當然不會放走她。”

“莫非小友已經將她藏在別院之內?”

“雖然還沒有,不過……也等同了。”

“小朋友的話老王不懂,什麼是等同了?”

趙佶看一眼李憲,笑道:“本王已派李公公將她的兄長留下,那女子與其兄相依為命,留了其兄,她還會走脫嗎?”王詵暗罵,好啊,我以司馬峰釣魚在先,沒想到你趙佶效仿在後。“好計策。好計策啊。”王詵連說兩句,似乎意有所指。

花叢中的司馬婉兒聽到這,怒火攻心,正要站起來衝出去,卻冷不防身後有人敲了她一下,頓時昏了過去。

等司馬婉兒醒來時,已經躺在了東廂房內,而床前坐著麵帶微笑一臉關切的王詵。司馬婉兒扶著床想坐起來,被王詵按住了。王詵道:“姑娘還是躺一會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