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大義涉險(2 / 3)

老李撲哧笑了,道:“我說小夥子,想不到你人都進大牢了,還這麼逗,好了,我知道你是故意給老李解悶的,就憑你這份好心,老李給你倒杯茶。”

說著,老李就哼著小曲給時飛倒了杯茶。但是,等他回過身來時,時飛突然蹬大了眼睛。原來,大牢外出現了兩個人,都是以鬥笠遮麵。其中一人已經伸手勒在老李的脖子上。老李連哼也未哼就倒在了地上。可憐一位老人,過了今夜,他就可以告老還鄉,回家享天倫之樂去了,卻不曾想,就在今夜,他的生命也走到了終點。

“什麼人?”時飛喝道。

那兩人抬起頭來,時飛大吃一驚,原來他們居然是阿骨打和撻懶。

“你們真卑鄙。”

撻懶冷笑道:“姓時的,你以為自己是什麼好人嗎?你也不過是民眾心目中的賊,瞧你的身上,臉上,既然民眾們這麼恨你,你為何還要出賣我們的計劃?讓我們放一把火,把大名府燒個一幹二淨,不也稱了你的心嗎?”

“呸,時某乃堂堂大宋子民,自應為百姓安危著想。”

“隻可惜,人家都不領你的情,你的話誰肯相信?”

“這是我們之間的事,不用你管。”

話雖然這麼說,時飛也覺心寒。

撻懶對阿骨打道:“少主,要不要了結了他?”

阿骨打搖搖頭,道:“你應該很清楚,一個盜賊既然如了大牢,還能出來嗎?何況這裏又多了一條屍體,哈哈。”在笑聲中,阿骨打和撻懶出牢而去。

夜幕漸漸拉上。望月樓下站列了無數的軍兵和差役,隻見望月樓上坐著兩個人,上首是位年輕的公子,眉清目秀,齒白唇紅,加上一身的錦衣,更顯得俊逸灑脫,卓爾不凡。此人便是率軍親征的徽宗趙佶。徽宗來至大名府附近,接到邊境報告,說遼軍退去了,心中一寬,遂命手下將士撤回原地。徽宗難得出來一次,大名府又素有陪都之名,他自然要遊玩一番。因此,在李憲的陪同下,徽宗進了大名府。宋軍大兵進發邊境,大名府尹常知非早已聽說,他每天派人前去打探徽宗親征的路線,聽說要路經轄地,欣喜若狂,這可是一個給皇上拍馬屁的好機會,常知非怎麼會錯過呢。當他得知宋會撤退後,並沒有放棄,因為他知道徽宗喜玩,肯定會在大名府逗留幾日,因此,常知非命手下注意陌生人,尤其是儀表不俗的富貴公子哥。

像徽宗這樣的人,即使微服,一經出現在街道上,也會引起路人的注意,他和李憲剛進城,就被常知非的眼線發現了,悄悄地報告了常知非,常知非馬上整衣前往跪接。常知非在京做過中書舍人,自然認識徽宗,徽宗也認識他。常知非遠遠看見徽宗,馬上跪倒在地,高呼:“臣大名府尹常知非迎駕來遲,望吾皇萬歲恕罪。”周圍百姓一聽,皇上駕到,呼啦跪到一片,膽小的把頭垂在胸口,膽大的用袍袖遮掩,偷眼觀瞧。徽宗見被常知非認出,隻好擺擺手,道:“常大人平身。”

就這樣,徽宗被接進了大名府衙,每天由常知非陪同著,四處遊逛。恰逢今天乃中秋月圓之日,白日裏徽宗和李憲去漳河遊玩,常知非便親自帶人布置望月樓。

此時,常知非在下首陪同,左右站著鍾軻霍雨佳。常知非吩咐夥計上茶,夥計將茶端給差役,差役又端給鍾軻,由鍾軻放在桌子上。徽宗見所上茶壺乃宜興紫砂,小巧玲瓏,造型別致,不由點點頭,道:“想不到常大人喝茶也這麼講究。”常知非道:“承萬歲爺誇獎,臣知道萬歲爺喜歡精致的器皿,早已知會夥計們,粗糙之物哪敢冒犯聖威。”

徽宗微微一笑:“常大人真乃用心之人。”

“萬歲爺來大名府數日,可稱心否?”

“常大人轄區百姓安居樂業,五穀豐登,一派昌平景象,朕十分高興。”

常知非慌忙跪倒,道:“謝萬歲爺盛讚。”

“常大人不必多禮,此乃朕公正之語。”

常知非重新坐好,道:“萬歲爺已逛過漳河、衛河,及城內各景,還想看什麼地方?”

“朕聽說大名府轄區內有兩座名碑,一位唐朝忠臣狄仁傑的祠堂碑,一位是魏博節度使何進滔的德政碑,這兩座碑不得不看。”

“那好,臣明日便帶萬歲爺前往。”

徽宗朝空中看了一眼,明月正緩緩升起,不由輕輕吟道:“明月有古今,誰是無情人。清輪起中天,玉兔藏芳心。”

“好詩,萬歲爺好詩啊。”常知非雙手鼓掌,四下裏掌聲雷動,軍兵差役們也跟著鼓掌,一個個較著勁地拍,似乎誰拍得聲響大,誰就更顯忠心。

徽宗非常得意,笑道:“常大人,感覺在做地方官和朝官有什麼不同啊。”

常知非心說,皇上怎麼問這樣的話,我該如何回答?地方官有地方官的好處,獨掌大權,天高皇帝遠,凡事自己說了算,但朝官有朝官的好處,天下腳下,隨時可以升遷。常知非微一沉吟,道:“回萬歲爺,臣覺得在哪裏都是為萬歲爺您做事,感覺一樣的,就是在地方上離您遠了些,不能經常給您請安。”

“哈哈。”徽宗笑道:“朕聽說天高皇帝遠,一些地方官可以為所欲為,不把上諭放在眼裏。”

“臣不敢。”常知非嚇得仆倒在地,他偷眼一瞧,見徽宗麵帶微笑,顯然並非有意所指,這才鬆了口氣。

“起來吧,朕隻是隨意說說,並不是指你。”

“謝萬歲。”

“當日蔡京蔡大人也曾被外放過,他臨走之時還不肯離開呢,現在還不一樣成了當朝第一宰相嗎?”

“是,是。”常知非不敢隨便說話了。

“常大人,大名府可有什麼名菜?”

“有,有。”常知非趕緊招呼上菜。

菜有紅燒鵝翅,清燉甲魚,油炸河蟹,雙龍吐須等等,可謂色香味俱解。酒也是好酒,陳年的杜康,纏綿醇厚,後勁十足。

常知非為徽宗倒了一杯,侍立一邊不敢同飲。徽宗品了一口,連連點頭,道:“不錯,菜是好菜,酒是好酒,看來,以後朕還要多來幾次呢。”

“萬歲爺駕臨大名府,乃大名府百姓之福,隻要萬歲爺喜歡,臣隨時跪迎。”

徽宗邊飲酒邊賞月。常知非悄悄地一揮手,六個妙齡女子邁著細碎的步子,如行雲流水一般,飄到大廳內,開始翩翩起舞。徽宗頓時眼裏一亮,笑道:“好,好。”

徽宗用手擊拍,正自欣賞,突然間下麵一陣騷亂,隻聽有人喊:“起火了。”

徽宗抬頭看去,隻見衙門方向火光衝天。

“常大人,發生了什麼事?”

“臣馬上派人去看。”

說著,常知非忙命霍雨佳帶人前往。隻眨眼工夫,周圍民房也已起火,火勢連成一片,沿街而來,像兩條火龍。望月樓下的軍民慌成一團。鍾軻飛身躍到大街上,借著火光定睛觀看,隻見兩邊房上各站著一個身穿遼國服飾的人,正扛著一條袋子,往屋頂上撒著什麼,迎風一陣刺鼻的氣味傳來。“是火藥!”鍾軻大驚,叫道:“軍兵們保護好萬歲爺,賊子看劍。”鍾軻飛身朝左邊一遼人撲去。那遼人似乎武功不濟,吃了一嚇,從屋頂上跌撞了下去。等鍾軻上了屋頂,隻見那兩遼人已會合一處,往遠處逃去了。

“快通知官兵,關閉城門,不要放走了遼賊。”

話雖這麼說,街道上百姓慌不擇路,擠成一團,傳令兵哪裏容易通過,待到他們趕到各城門,再見那兩個遼人,已經跳下城牆,跨馬而去。

大火一直燃燒到天亮,才被官兵撲滅。常知非派人差點了一下,共燒毀官房三十六間,民房一百零八處,燒死民眾十二人,燒傷七十二人,損失還沒有估算出。

徽宗在李憲的保護下,來到衙門,他非常惱火,問常知非道:“那兩人確係遼人嗎?”

常知非道:“據一些目擊的官兵和百姓說,確實是遼人。”

徽宗皺著眉頭道:“遼人真是蠻橫無禮,我大國之邦要多加教化民眾,萬不可學遼人的行徑。”

常知非道:“是,臣定會教化好民眾。”

鍾軻道:“萬歲,遼人欺我太甚,請下旨,末將第一個殺向遼邦,以雪此恥。”

徽宗道:“宋遼剛剛罷戰,哪一方再挑起戰事也是不該。”

“死傷的民眾怎麼辦?燒毀的房屋又怎麼辦?難道這些不該讓遼人償還嗎?”

“死的要抓好家人撫恤,傷的要從速治療,燒毀的房屋官府要幫著重建。”

鍾軻正色道:“萬歲,這樣說來,此辱我們就不找遼人算帳了?”

“那倒不是,朕會派使者前往遼國,向天祚帝討一個說法,讓遼人向大名府的百姓道歉。”

“僅僅道歉就完了嗎?”

徽宗有些不悅,骨子裏,他是怕事的主,自然不肯隨意挑起戰事,見鍾軻義憤填膺,言語之中非要大舉伐遼,這和他的心思大廂徑庭。

“鍾將軍,人不可隻有匹夫之勇,要學會忍讓,既然事已至此,咱們隻有讓遼人道歉才是正理,或許遼人認識到行為過激,給個賠償,如果戰事一起,不但一兩銀子得不到,還要耗費軍力物力啊。”

“可是……末將想不通,如果常此下去,遼人會欺我天朝軟弱,我大宋子民也會抬不起頭來。”

“鍾將軍不必說了,遼人野蠻,我們乃禮儀之邦,怎麼能和他們一般見識,常大人,你說是不是?”

常知非道:“是,是,萬歲爺所言極是,鍾將軍,你先回駐地休整吧。”

常知非見鍾軻出言違背徽宗的誌願,腦筋轉不過彎來,怕是再說下去,惹惱了徽宗,別說職位保不住,連腦子也難說不搬家,因此,趕緊把他支開。

“末將告辭。”鍾軻氣衝衝地去了。常知非扭頭見霍雨佳眉頭挑動,顯然也是躍躍欲言,擔心他也和鍾軻一樣,惹惱了徽宗,忙道:“霍捕頭去安撫一下百姓,張榜公告,就說官府對這件事做出處理的。”

等霍雨佳出去後,常知非道:“萬歲爺,臣帶你去看二碑如何?”

徽宗被大火一鬧,玩興已經滅了一半,本來想回京,一聽要看二碑,馬上道:“去,這就去。”

於是,常知非帶了幾十個差役,前擁後護,朝城外走去。一路上,城中百姓見了他,無不請求官府幫助。常知非道:“各位鄉親,本府已知會霍捕頭做好安撫之事,你們去找他吧。”

不少民眾聽說常知非要出城,都堵在城門口,有人還聽說皇上就在隨行的隊伍中,都呼啦跪倒一片,高呼:“萬歲爺,我們的房屋被燒毀,家人被燒傷燒死,您要給我們做主啊。”

徽宗坐在轎子裏,聽到這些民眾的心聲,感覺大消自己的出玩興致。他朝李憲招招手。

“萬歲爺,什麼事?”

“讓常大人告訴百姓們,朝廷會撥付銀兩,給他們發放安葬費、治療費,為他們重建房屋。”

李憲來到常知非的轎子前,道:“常大人,萬歲爺許諾會將給死者家人發放安葬費,給傷者發放治療費,給倒塌房屋的百姓發放重建費,你自己處理好此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