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地下暗室
常知非和霍雨佳回到衙門時,徽宗正在和蘭兒下棋。
蘭兒在十裏坡茶館時,生意冷清下來就陪義父下下棋,所以棋藝還不錯。不過,徽宗找她下棋隻是幌子,目的是想和她聊聊他。蘭兒大有一種江南女子的韻味,不但聲音清脆悅耳,聽來極其舒服,長相也是嬌小可愛。雖然後宮中不乏江南佳麗,但徽宗這個人屬於貪得無厭型,美女自然是越多越好。
蘭兒一心下棋,他卻在對麵默默地注視蘭兒嬌美的容顏,仿佛在欣賞一件藝術品。蘭兒偶然抬頭,看到了徽宗的神色,不覺麵色一紅,道:“萬歲,該你下了。”徽宗啊了一聲,忙把棋子拿起來,卻一時舉在空中,目光仍癡癡地落在蘭兒臉上。
蘭兒忍不住低下頭,輕聲道:“萬歲,你要是不想下棋的話,民女就告退了。”徽宗忙道:“別走,別走啊,咱們繼續下。”徽宗隻好凝神下棋,但沒走幾步,他的老毛病又犯了。
“羅姑娘,你還記得在十裏坡茶館的事嗎?”
“民女尚還記得。”
“朕也是記憶猶新,尤其是令尊羅老漢隻憑三枚錢幣就能識人的本領,實在了得。”
蘭兒輕輕一歎,忍不住想起了諸多往事。
徽宗接著道:“說起來,朕與你也算有緣啊,如果不是,又怎麼能一而再,再而三地見麵呢,如果是十裏坡咱們屬於萍水相逢,現在應該算是老朋友了吧。”
徽宗兀自說著,蘭兒卻句句沒有聽進去,她從懷中掏出義父的遺物,也就是那三枚開元通寶,輕輕地摸索著。那三枚錢幣,不知在老羅身上揣了多少年,邊緣已經磨得光亮,字的棱角也已經磨平。蘭兒仿佛感到了錢幣上傳來一種暖暖的體溫,想到傷心處,她的淚嘩嘩地流了下來。
徽宗見蘭兒突然傷心落淚,再看看她手中的錢幣,明白了,慌忙站起,攬著她的肩道:“羅姑娘,你不要傷心,羅老漢雖然不在了,朕來關心你啊,隻要你願意,可以跟朕回京。”
蘭兒半個身子被徽宗攔在懷裏,她不敢掙紮,隻好低聲道:“萬歲,民女心情不好,要回房休息了。”說著,蘭兒就從徽宗的懷裏輕輕地脫了出來。徽宗急忙握住她的頭道:“羅姑娘,再陪朕下一盤如何?”
蘭兒看看他的手,正在苦於無法脫身時,從天下第一莊回來的常知非和霍雨佳為她解了圍。蘭兒見常知非回來,也不急於休息了,她自然非常關心時飛的下落。
常知非和霍雨佳向徽宗施了禮,然後稟報了把經過說了一遍。
徽宗道:“以常大人的意思,時飛八成是陸莊主劫持的?”
“臣以為是。”
霍雨佳道:“隻是那天下第一莊不屬於大名府轄區,常大人也不好直接搜莊,再說,咱們也沒有真憑實據,因此,小人認為咱們不妨派一人夜間前去探莊,如果時飛果然在莊上,再興師問罪不晚。”徽宗道:“就以霍捕頭的計劃吧,不知誰人可去?”
霍捕頭看一眼李憲,道:“小人的意思是煩請李公公一行。”李憲有些不高興,道:“本公是保護皇上的,怎麼來到你大名府後,就天天給你們做事?”霍雨佳道:“既然李公公這麼說,不去也罷,天下第一莊非等閑之處,萬一李公公有什麼危險,小人可擔不起這個責任。”
“胡說,一個小小的山莊,又不是龍潭虎穴,本公會有什麼危險?”
“公公息怒,小人也是為您著想,您還要保護萬歲,千萬別去天下第一莊涉險,要是萬一出點事,小人可是滅九族的罪啊。”
李憲雖然聽說霍雨佳在拿話激他,但他素來高傲,自恃武功天下第一,哪裏把大名府外的一個山莊看在眼裏。他向徽宗一抱手,道:“萬歲,就讓奴才去走一遭吧,如果時飛果然在那裏,奴才就順便把他帶回來。”
徽宗看看蘭兒,暗想,這位羅姑娘顯然對時飛頗有關切之心,如果朕讓李憲把時飛救出來,或許她會感恩自己。想到這,徽宗點點頭,道:“好吧,你去一下也好,早日把時飛找到,也好讓羅姑娘放心。”他說到這裏,故意一瞥蘭兒,見蘭兒果然向他投來感激的目光。
夜幕徐徐拉上,天下第一莊沉浸在一派寧靜的氛圍之中。
此時,陸莊主和陸管家正藏在莊外橋頭的樹上。陸管家低聲問:“莊主,您認為常知非肯定會派人來?”
陸莊主點點頭,道:“肯定的,這是隻老狐狸,再加上霍雨佳的精幹,他們不會放棄的。”
“難道咱們真要拿下他們嗎?”
“嗯,給他們點苦頭嚐嚐,要不然,會讓他們說咱們天下第一莊是圖有虛名。”
“是,是。”
就在這時,遠處有輕微的衣袂帶風之聲傳來。陸莊主噓了一聲,提醒陸管家。“有人來了。”
陸管家慌忙屏住呼吸,隻見黑夜中,一道影子像幽靈般飛來。如果不是陸莊主提醒,陸管家根本就覺察不到。眨眼之間,來人從身邊掠過,身法之快,簡直是匪夷所思。陸管家驚訝地問:“這……這是人是鬼?”陸莊主神情凝重地說:“當然是人,但是,此人身發之快,乃本莊生平僅見,常知非從哪裏請來如此高手?”
“莊主,會不會是皇上的人?”
“有可能,皇上微服來此,身邊自然有高手保護,莫非此人便是有宮內第一高手之稱的李憲?,走,咱們跟去看看。”
兩人撲向莊內,等他們翻過院牆落在地上,不由得大吃一驚,原來,埋伏在院牆下的第一波暗卡全啞巴了,那十幾個家丁,手中的金絲軟網還沒有撒出,就被點住了穴道,這些家丁居然連出手的反應也沒有。
兩人衝向第二個關卡。第二個關卡是陷阱陣,從花圃一直到大廳這幾十米的地方,每隔丈餘便埋著一個老鼠夾,一旦來人踩上,勢必被夾住。然而,兩人看到,那些陷阱已經落空,顯然,來人身法太快,就在老鼠夾開啟的同時,已經飛掠了過去。
“太可怕了。”陸管家道:“這人簡直就是鬼。”陸管家進莊幾十年,雖然平時也跟陸莊主學些拳腳,但是,哪想到世上有這種出神入化的功夫。
再說那人,果然便是李憲。李憲雖然深夜闖莊,地形不熟,但是,他藝高膽大,哪裏將天下第一莊看在眼裏。地形再複雜,能有皇宮複雜嗎?李憲剛才掠過橋頭時,早就聽到樹上細微的呼吸聲,不過,他以為隻是一般哨卡,懶得去理,等上得院牆時,聽到下麵有濃重的呼吸之聲,目光一掃,便看到十幾個家丁埋伏在那裏。李憲身形一落,滴溜溜轉了一圈,就把他們點倒了,接著飛身朝大廳撲去。當他經過老鼠夾陷阱時,腳尖一落,感覺出土質鬆軟,知道下麵有機關,不過,他輕功絕妙,並不把這些陷阱放在眼裏,飛身一掠而過。
當年在疆場之上,敵人曾經在陣地上挖了數百個陷馬坑,個個深有丈餘,下麵倒插著尖銳的木樁,刀槍,上麵蓋了席子,撒了一層黃土。李憲單槍匹馬飛奔出陣,戰馬掉入陷坑,李憲飛躍而起,腳尖一點,便從陷阱之上掠過,一槍將敵將刺死。那一役,李憲之名震驚天下,數百陷阱形同虛設。此時,李憲又怎麼會將區區一個山莊的陷阱看在眼裏呢。
山莊雖然不小,但在李憲眼裏,卻如彈丸一般。片刻工夫,他便將整個山莊勘察了一遍,所有暗卡也被他放倒,並且發現了三處密室。李憲捏斷鐵鎖,一一搜索,並不見時飛。他知道,肯定還有更為嚴密的藏身之所。
李憲飛身躍到大廳屋頂,向莊內觀看,看準了廚房,飛身奔了過去。此時,莊內的廚子已經睡了,李憲撥開門,把廚子拉了起來,問道:“快說,莊內有幾處密室?”
“小……小人不知道。”廚子睡眼惺忪,但並不忘嚴守機密。
“你說不說?”李憲施展分筋錯骨手法,將廚子的肩膀卸了下來,疼得廚子不住地呻吟。
“快說。”李憲冷冷地道。
“三……三處。”
“再說一遍,到底幾處?”李憲手上用勁,那廚子疼到了骨頭,豆大的汗珠浸了出來。
“小……小人真的隻知道三處。”
“那我問你,大名三義中的時飛關在哪一處密室裏?”
“時飛?不知道,小人一點也不知道。”
“你會不知道?難道你沒有送過飯?”
“這……”廚子突然瞥了身邊的小徒弟一眼。
廚房裏共有他們二人,一個是師傅,一個是小工。小工早就醒了,卻嚇得大氣也不敢出。李憲一把捏住他的肩胛骨,道:“不想吃苦頭的話就說出來,否則……哼。”
“大爺饒命,小的說,說……”小工禁不住李憲的威逼,將另一處暗室指了出來。原來這處暗室位於大廳的桌子下,入口極不易發覺。
李憲給點了兩人穴道,飛身來到客廳裏。他剛才雖然來了一趟,並且用腳踏過,地麵都是實心的,卻惟獨忽略了桌子下麵。李憲一掌推開桌子,俯身敲了敲地麵,果然傳來空空的聲音。他仔細一檢查,見地麵的一塊石板有鬆動跡象,於是掀了起來,下麵果然是個暗室。
李憲順著台階走了下去。他剛下去,陸莊主和陸管家便出現在客廳門口。陸管家道:“要不要封閉出口,把他們悶死在裏麵?”
“不。”陸莊主道:“如果是常知非的人,本莊還不在乎,可李憲是皇上的人,咱們怎麼惹得起,何況這出口對李憲來說,未必就能封得死。”
“但是,就這樣讓他自由出入嗎?”
“放心,沒有誰能從天下第一莊把人帶走,除非是本莊想放走他。”
“但是讓他發現了時飛也不好吧。”
“嗯,這個本莊也在考慮,得想個萬全之策。”
正說著,李憲從下麵躥了出來。兩人慌忙隱身門外。再見李憲像一陣風,從門口掠過,身形閃了幾閃便消失在夜幕中。
再說徽宗、蘭兒、常知非、霍雨佳幾人坐在客房裏。由於常知非和霍雨佳在身邊,徽宗不便接近蘭兒,但是,他的目光不時往蘭兒臉上落。蘭兒知道他的心思,故做不見。徽宗看看常知非,又看看霍雨佳,心中有氣,暗說,這兩個人真是毫不知趣,你們還不出去,在這礙什麼事。
過了一陣兒,徽宗見常知非還沒有出去的意思,就問:“常大人,今天沒審案子嗎?”
常知非道:“回萬歲爺,白天無案可審。”
“那晚上不要看案宗嗎?”
“臣不敢,有萬歲爺在這兒,臣哪敢去忙其他的公務,侍侯好您,就是最大的事。”
常知非以為這幾句馬屁話說出來,徽宗必定非常高興,誰知,他偷眼一瞧,徽宗居然眉頭一皺。常知非暗道,我說錯話了嗎?沒有啊,這幾句話沒啥不妥啊。
徽宗又看看霍雨佳,道:“霍捕頭,你沒陪李公公同去嗎?”霍雨佳道:“李公公武功高絕,小人跟去也是累贅。”
“你地形熟,應該為李公公引路才是。”
“可是李公公說了,他一個人去就可以,他吩咐小人在這裏保護萬歲。”
徽宗心中這個氣啊,真是礙手礙腳。
過了一會兒,徽宗道:“霍捕頭,你去門口看看,李公公回來沒有。”
“遵旨。”霍雨佳出去了。
徽宗又對常知非道:“常大人,你這裏還有沒有玩賞的寶貝,取來讓朕看看。”
常知非道:“回萬歲,臣所珍藏的寶貝您都已經看過了。”
“難道就再沒什麼好玩的東西了嗎?”
“其他的東西都是劣質品,不敢有辱萬歲法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