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萬歲。”蘭兒低低地道。
徽宗心中一蕩,以為蘭兒並不反感自己剛才的行為,於是又輕輕地攬住她的肩道:“羅姑娘,朕知道你心情不好,你放心,時大俠為朕而去,朕會和你一起安排好他的後事。”
蘭兒本待掙紮開,又覺不便失禮,便由他攬著,點點頭,道:“一切由萬歲做主。”蘭兒本是個弱小女子,自幼便失去父母,義父也離他而去,時飛又死,她便覺得自己無依無靠,心中好生的失落,而徽宗的關切和體貼,此時,恰好是她需要的,因此,她才並沒有掙脫出徽宗的懷抱。當然,一方麵是她弱小和依賴型的性格有關,一方麵又與徽宗的溫文儒雅和體貼有關,還有一方麵,就是這幾天來,蘭兒對徽宗的看法越來越好。
申時左右,徽宗等人的車輛來到大名府東北方向狄公祠堂時,正瞧遇到常知非帶著霍雨佳等人在附近搜尋。李憲喝道:“常大人,萬歲又回來了,還不趕快跪接。”常知非慌忙鑽出轎子來,與霍雨佳等人呼啦一下跪倒一片。
“萬歲,臣該死,臣治安不利,臣有愧啊。”
徽宗一撩轎簾,擺擺手,道:“算了,算了,朕既然沒事,也就不責怪你了,何況那阿骨打和撻懶並非一般歹人,你的人哪裏能保住朕。”
“謝萬歲開恩。”常知非大聲道。
李憲一揮手,馬車向城內進發,常知非率領部下在左右保護。
回到衙門,徽宗洗了個澡,換了衣服,這才出來。常知非再次向他請安。徽宗道:“常大人,朕本次微服遇險,乃朕的恥辱,就當什麼事沒發生過吧,你可明白?”
“臣明白,臣定會發布公告,民間若有傳揚此事者,滅門抄斬。”
“那倒不必,你隻告訴民眾,不可將此事著書立傳,不可編撰快板評書就可。”
“臣一定謹記。”
“還有一事。”說著,徽宗看看許良民和蘭兒,道:“大名三義為救朕,現在隻剩下許大俠,鐵頭和時飛兩位俠士命喪黃泉,你要親自安排厚葬。”
“臣遵旨,臣定會親自督辦。”
徽宗目視許良民,道:“許大俠,時飛和鐵頭家裏還有什麼人?”
自從鐵頭和時飛遇難後,許良民一直沉浸在悲痛之中,目光呆滯,像丟了魂魄似的,徽宗的話他也沒有聽到。
霍雨佳推推他,道:“許大俠,萬歲問你話呢。”
許良民抬起眼來,望著徽宗。
徽宗又問了一句,許良民才愴然道:“鐵大哥和時二哥都是孤兒,家裏早已沒什麼人了。”徽宗歎一聲,道:“那你家裏呢,還有什麼人?”許良民搖搖頭,道:“草民家裏尚有老母。”
徽宗道:“等厚葬了二位俠士,朕定去府上探望老人家。”許良民道:“寒舍簡陋,不敢屈尊龍體。”徽宗擺擺手,道:“你們下去準備吧。”
鐵頭和時飛的墓葬在狄公祠堂附近。安葬這天,天氣格外的晴朗。一大早,常知非便派差役圍護在墓地周圍。下葬完畢,徽宗親自上前敬香。許良民跪倒叩拜。徽宗看看眼睛哭得像桃一樣的蘭兒,道:“羅姑娘,死者死矣,別再悲哀了,兩位俠士忠君為國,他們的死是壯烈的,讓人永遠銘記的。”蘭兒道:“多謝萬歲,兩位大哥雖然多年來名聲不良,但近來改惡從善,隻要萬歲把百姓們不再把他們當惡人看,他們地下有知,也就心慰了。”徽宗看看許良民,道:“許俠士,咱們去你家看看吧。”許良民點點頭,在前領路,來到城西許家村。
許家村隻有幾十戶人家,村裏多是些破舊的房子,柴草為頂。此時,幾個村民正在門前,見一列隊伍開來,慌忙退回家裏,關上門。膽大的攀上院牆向外觀看。
隊伍在一處低矮的草房前停下。許良民道:“這就是寒舍。”說著,許良民推開門,朝裏喊:“娘,有客人來了。”
隻聽裏麵有人個顫抖的聲音道:“孩子,讓客人進來吧。”
常知非怒道:“大膽,許良民,還不快讓你娘出來跪接。”
許良民臉色一變。徽宗擺擺手,率先走了進去,隨後,許良民、李憲、常知非、蘭兒、霍雨佳也走了進來。
一進屋,便是一股潮濕的氣味撲鼻而來。隻見昏暗的草房內擺設簡陋,靠門口有一些烏黑的炊具,東牆和西牆各安放一張竹床,西牆竹床上臥著一位老婦人,滿頭的白發,淩亂地垂著,額頭上滿是皺紋,一雙渾濁的老眼有氣無力地睜著。
許良民來到近前,將老人扶坐起來,輕聲說:“娘,兒子一夜未回,讓您擔心了。”
許母慢慢地抓住兒子的手,疼愛地說:“好孩子,你回來娘就安心了,他們是什麼人?民兒,娘天天叮囑你,不要和鐵頭、時飛他們混在一起,你就是不聽,娘真怕你惹出亂子來啊。”
許良民道:“娘,孩兒不會的。”
“你別以為娘不知道,娘聽村民們說,大名府的民眾明了叫你們三俠,背後叫你們三惡,你為什麼和他們天天鑽在一起?民兒,娘當初給你起這個名字,就是希望你做一個好人,你可不要讓娘掛心啊。”
這時,徽宗道:“老人家,你兒子好樣的,是真正的俠士呢。”許良民忙道:“萬歲,母親癱瘓在床,身子不便大禮,請恕罪。”徽宗道:“不礙事。”許母一聽,愣愣地問:“民兒,你叫他什麼?”許良民道:“娘,他就是咱們的皇上,萬歲爺。”許母一聽,張著雙手,渾身使勁,就想翻個身來。徽宗忙道:“老人家,您身體欠安,一切俗禮就免了吧。”
許母端詳著徽宗,突然老淚縱橫,道:“真的是富貴之相,萬尊之體,想不到我許家著破舊的草房裏迎來了萬歲爺,萬歲爺,我兒子不會犯了什麼錯吧。”
徽宗笑了笑,一指常知非,道:“這位就是你們的父母官,你兒子怎麼樣,就由他來說吧。”常知非抱抱拳,道:“老人家,本府就是大名府尹常知非,實不相瞞,這次你兒子立了大功,他和鐵頭、時飛都是名副其實的大俠,現在可是萬民敬仰呢。”
許母又驚又喜,道:“真的啊?”許良民點點頭,歎道:“隻可惜鐵頭和時飛兩位兄長被惡人打死了。”蘭兒道:“許大哥,死者已去,生者彌留,小妹看出你懷有追隨之心,但是,令母若大年紀,無人照顧,何況還有咱們的俠鳳茶樓,也需要人打理,你一定要保重。”
許良民黯然道:“這也是我沒有追隨兩位兄長而去的原因,我們兄弟結拜時曾經發過誓言,不願同年同日生,但願同年同日死,兩位兄長含恨離去,我又怎能苟活?可是,如果我死了,誰來照顧老母?”
徽宗道:“許俠士萬不可再有死念,人身乃父母所賜,理應在家孝敬父母,在外為國出力。”許良民點點頭。
一行人離開許村,已是傍晚。
回到衙門後,常知非安排酒菜為徽宗洗塵。徽宗見蘭兒神色黯然,知道她尚在悲傷之中,便不住地規勸於她,蘭兒心情才逐漸開朗。
晚上,蘭兒一個人坐在床邊,想起與時飛相識以來的一幕幕,一時難已入睡。
這時,外麵傳來敲門聲。徽宗的聲音傳來:“羅姑娘,在嗎?”蘭兒慌忙起身見禮,並道:“萬歲,有什麼事嗎?”徽宗道:“朕明日就回宮了,一時睡不著,想臨行之前和羅姑娘說說話。”蘭兒略一猶豫,此時其實她也希望找一個人訴一訴。
“羅姑娘……”
“萬歲請進。”
徽宗進來後,坐在桌前,見蘭入連腮掛著淚珠,忍不住道:“羅姑娘,又在想時飛了?”
羅姑娘點點頭。
“看來羅姑娘與時大俠情深意重啊。”
蘭兒幽幽地道:“其實,民女對時大哥也隻是剛剛吐露心扉,實則也是希望他能改惡從善,為國為民做些好事,也隻有這樣才對得起大名三義的稱號。”
“羅姑娘心地善良,時飛受你感化,的確為國為民做了一些好事,上一次常知非如果聽了他的勸告,早做準備,也不至於在一把大火下死傷如此慘重,想想,如果不是羅姑娘感化在前,大名三義也不會趕往海邊,將朕救出賊手。”
“萬歲洪福齊天,自能化險為夷。”
“羅姑娘教人為善,功不可沒,你想要什麼封賞?”
“不,民女什麼也不要,再說,民女想要的萬歲已經都給了,對大名三義的開恩,使他們一脫惡名,對時大哥和鐵大哥的厚葬,對許母的關懷,這些您做得都很好。”
“他們都是朕的子民,朕這樣做也是應該的,羅姑娘,你從小失去父母,現在又漂泊在外,朕覺得你命太苦了。”
蘭兒垂下頭來,想起自己失去父母,在江湖上漂泊,被義父收養前的那段日月,風裏來雨裏去,夜裏露宿破廟或橋洞裏,常常從噩夢中驚醒,那些日子她一想起來就落淚,就辛酸。
徽宗見蘭兒兩眼通紅,淚水又流了下來,忙起身坐在床沿上,輕輕地攬過她道:“羅姑娘,不要再想那些苦難的日子了。”蘭兒點點頭。
“和朕回京吧,朕會好好照顧你的。”
“可是,蘭兒隻是一個貧苦的民女,從小不懂禮數,不懂規矩的。”
“不,在朕眼裏,你是最善良的女子。”
蘭兒忍不住偎在徽宗肩上,道:“隻要萬歲不嫌民女出身卑微,民女願伺候萬歲一輩子。”
徽宗大喜,低下頭看著蘭兒濕潤的朱唇,輕輕地吻了一下。蘭兒一陣心動。徽宗欲火忽燃,伸手去解蘭兒的衣衫。蘭兒一陣掙紮,嬌羞道:“萬歲,不要。”徽宗輕聲道:“羅姑娘放心,朕不會辜負你的,即使後宮佳麗再多,也會寵你、愛你,給你幸福。”這番話令蘭兒心中激蕩著甜蜜的感覺,便不再掙紮,任由徽宗將其玉體橫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