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男人太會花言巧語,除了會賺錢之外,往往還會招惹另一樣東西。
來光顧韓煜這間忘川小棧的除了祭奠亡故之人的客戶,另一些是年輕的女孩,總是大老遠跑到韓煜的店鋪,其實根本沒有什麼需要,硬是要買一下所謂趨吉避凶的手鏈或者道牌,目的無非是想和韓煜套近乎能說上幾句話。
韓煜從來是來者不拒,什麼目的並不重要,所以他有絕大多數時間就周旋在各色女生之間,從來都樂此不疲,唯一慶幸的是,他不會把壽衣店裏不合時宜的東西推銷給這些女孩。
一般到了下午客人會少很多,明天有道場,韓煜早早的就招呼我幫忙收攤關門,他要為明天的道場做準備,看他閑下來,我把從局裏帶回來的證物推到他麵前。
“幫我看看,這是幹什麼用的?”韓煜從我手中接過去的是從無名女屍的屍塊上發現的黃紙,密封在塑料袋中。“我們在下麵找到道緣堂,但紙上寫的東西已經看不清了,也不明白是什麼意思,我就想著道緣堂和你都是一個係統的,估摸你應該見過。”
“誰和道緣堂一個係統,你是說張鬆林那貨吧,他打著道家的名號在外麵招搖撞騙,就是個騙子,聽說外麵信的人還挺多。”韓煜白了我一眼沒好氣地說。“喲,你可是從來不給我說你們破案的事,今兒怎麼想到問我了,在你眼裏我可是神棍啊,那是黑五類的牛鬼蛇神。”
“你就省省吧,我幫你看店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你就當是給我付工錢了。”論口才我相信在韓煜麵前我完敗,好在和他住這麼久,他為人挺仗義。
“這東西在哪兒找到的?”韓煜突然認真起來,仔細看看黃紙上斑駁的印記後一本正經地問我。
按照規矩和常識還有所謂的專業操守,我是不能把和案件有關的任何信息透露出去,看韓煜問得一臉嚴肅,我深吸一口氣,掏出一支煙點燃。
四月七號,有環衛工人在清理垃圾時發現用白色布料包裹的東西,因為有血漬浸透出來所以報警,警方趕到現場收集這些包裹後發現裏麵有類似於人骨組織結構,送到法醫鑒定科鑒定後得知所發現的係女性屍塊,年紀在23-30歲之間,屍塊分割極其精密,長寬皆為五厘米,唯一找到的線索就是在其中一個包裹中,發現這張紙緊緊纏繞在裏麵。
“這是道符,上麵紅色的痕跡是朱砂。”韓煜在我說完後看著手裏的黃紙很確定地說。
“道符?!”我重新看看韓煜手的紙,再想到道緣堂所經營的道家器物中,根據走訪張鬆林的平安符購買的信徒很多,想到這裏我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語。“為什麼要用平安符來包裹屍塊?”
“這不是平安符!”韓煜搖著頭斬釘截鐵地打斷我。
“不是平安符?”
“這是七鬼斷魂符。”韓煜提起筆,沾染上朱砂,拿過一張符紙,一邊說一邊寫畫。“道家符籙可以趨吉避凶,但也可以召鬼驅魂,這七鬼斷魂符是道家《清微元降》下卷裏麵所記載的符咒,早已年久失傳,此符有令陰官惡鬼鎖七魂六魄永世不得超生之效。”
韓煜說完提起剛畫好的符籙遞給我,我和之前的那張黃紙對比,從殘留的痕路中果然是一模一樣,我反複看了半天,更加疑惑。
“張鬆林是靠招搖撞騙來斂財,怎麼會畫這樣的符籙?”
“就張鬆林那貨還能畫出這樣的符籙,他根本不是道家弟子,他所謂的那些平安符也不過是鬼畫桃符,一點作用都沒有。”韓煜不屑一顧的笑了笑對我說。“這七鬼斷魂符是道家上乘符咒,張鬆林怕是見都沒見過,即便他道聽途說知道這符籙,他就是再膽大包天,借他十個膽子,估計他也不敢畫。”
“為什麼?”我好奇的問。
“請神容易送神難,張鬆林沒有道行,擅畫符咒會惹禍上身,這七鬼斷魂就會應驗在他身上。”韓煜漫不經心的放下手中的筆回答。“你不相信,你讓張鬆林給你再畫一張試試。”
“張鬆林死了。”我當然不會相信韓煜口中的鬼神之說,不過之前就是因為這張寫有道緣堂的符籙把我引到張鬆林的地下室,我一直認為無名女屍案和張鬆林的案件是有聯係的,可如今聽韓煜這口氣,似乎兩個案件之間唯一的聯係又斷了。
“死了?!”韓煜有些吃驚的看著我,然後很快平靜下來。“自作孽不可活,這也是報應來了,道家的東西也敢借來偏財,多半是讓人給發現了,哎,早知今日何必當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