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之前的縣官也已經被捉拿下獄,上官彧跟著蘇玉珩去看過,也聽了,他不是當夜那兩人中的。而第一天沒問出什麼來,第二天獄卒來報,那縣官昨天晚上在牢中畏罪自殺。
“什麼?自殺了?”上官彧正給澹優喂藥,原本是婢女幹的活兒,他卻很淡定的攬了下來,美其名曰,要好好照顧徒兒。不過自從那日澹優覺得藥苦之後,上官彧買了很多甘草和冰糖,藥就再沒苦過。
“是。獄卒剛剛來報的,我去看過,人已經僵了。”蘇玉珩對著種大清早去看死屍的差事以臉上那苦大仇深的表情做出了回應。
澹優一聲冷笑,趴到婢女給她備的一個鵝毛軟墊上:“獄中那麼多的侍衛,一個犯人畏罪自殺了,怎麼到了早上才發現?”
蘇玉珩會意,點頭表示認同,道:“我再去問問牢頭。”
上官彧卻攔住了他,放下手裏的空藥碗,他隨手拿了一塊帕子給澹優擦了擦嘴,動作輕柔,眉目安詳,薄唇輕啟:“審他們審出結果也不能做什麼,就算證明了有人殺了那縣令,也不是親自動手,查無實證無可為憑。”
“那現在先把那賬本呈上去?”蘇玉珩摩挲著那半本賬本,其實呈上去也就可以了事了,賑災不利,加上挪用賑災款修一個本不該修的堤壩還不上報工部,已經夠定性了。
“不可以。”
“嗯?”上官彧饒有趣味的看著趴著的澹優,給她蓋了蓋身上的錦被:“為何不先呈上去?”
“饕餮。”她緩緩吐出了兩個字,勾起了蘇玉珩那日在茶館的記憶,加上前兩日橫死的一幹人等,白毛汗出了一層。
“饕餮?”
“是之前我與譚姑娘聽得書,講了一個丞相養了一隻饕餮謀反,最後被誅殺。”蘇玉珩白著臉,抱臂搓了搓胳膊,感覺從腳底竄出來一陣寒意:“那死掉的大胡子他們就是在茶館說了關於堤壩之事在慘遭毒手的。”
一個詞,三個人相視一望,上官彧和蘇玉珩就將澹優心中所想猜到了七八分
“什麼?”白發人手裏的小水壺抖了抖,一些水灑到了麵前的一盆盆景中,放下水壺,他睨了眼身邊的下人:“不是隻有那本假賬麼?怎麼會就查到洛水去了?”
那下人搖頭:“小人不知,二位大人隻說跟老爺說一下此事。”
“知道了。”那老者歎了口氣,遣走了下人,看著眼前這打理的極好的盆景鬆,想再拿起水壺卻最後收回了手,捋著那及胸的胡子。
半晌,他喚了管家進來,臉色溫和從容,可說出的話卻即為鋒利:“沒用了,做了吧。”
管家會意,領命而去。老者將眼前打理了十數年的盆景鬆從靠牆的小幾搬到了窗口,月色正好,鋪灑在那細小虯枝上密密的小葉上,然後他一用力,那花盆從二樓的高度摔了下去,連著裏麵的小鬆一起摔的支離破碎,望著那青冷的月亮,和樓下那一地狼藉,微微歎了口氣,該來的,總會來的。
終於下了第一場雪,雪停之後,一直沒有太陽,加上化雪之寒,更加陰冷,驛館院中一樹寒梅在風雪中悄綻,可卻無人有心思去欣賞那絕美顏色。
客房內,炭盆燒到正暖,澹優還是不能下床,就趴在床上跟上官彧下棋,而蘇玉珩被一群鄉紳拖去喝酒應酬了,據說臨近的幾個州縣的鄉紳縣令也來了。
幾子落下,兩人之間的差距就顯了出來,她撇撇嘴,皺著眉頭看著縱橫黑白:“師父,之前讓螟蛉找到的人可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