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過春節,天氣還是寒冷的,可白天太陽卻好,澹優一身粗布麻衣代替了平日的錦衣華服,將頭發高束,戴上了人皮麵具,這手藝也是蕭司睿教的,雖然她學的不及他萬一,但這會兒收拾收拾也化身成了一個流浪江湖的小夥。
此刻她優哉遊哉的躺坐在一輛牛車後麵的草垛上,嘴裏叼著根狗尾巴草,毛茸茸的穗兒淩空晃蕩,抬頭看所見的不再是四四方方的天,遠離了那華麗的牢籠,這會兒感覺還不錯。她原本沒什麼目標,可遊覽了幾處名勝之後,她才覺得她之前隻把自己局限在京城和固定的幾個地方是多像個井底之蛙,所以趁著還有些錢,她打算把這大好河山遊覽一下。
“小哥,前麵就到雙葉鎮了,你得自己下來走了,老漢我不從鎮子走。”趕車的老漢很淳樸,一雙布滿老繭的手,一雙渾濁深陷的眼,看透了這世間一切,也更加豁達隨和,澹優說要拜托他帶他一程,他二話沒說就讓澹優上了車,一路上偶爾聊聊,也正好排遣寂寞。
“好咧,謝謝大爺!”澹優拍了拍身上的稻草,背著行李從馬車上跳了下來,走到老漢身邊,從腰間的小荷包裏掏出了一塊碎銀子雙手奉上:“老大爺,這是給你的辛苦錢,多謝您帶了我這一路了。”
老大爺哈哈一笑,沒接錢,隻拍拍他的肩道:“出門在外,誰還沒個要幫忙的時候,老漢我沒什麼用的上錢的地方,還是留著當盤纏吧。”說罷,拉著牛就走了,澹優看著老漢瀟灑而去的背影自嘲的笑了笑,將銀子收了回來。然後拍了拍包袱上的灰和身上的草屑,從官道進入了雙葉鎮。
雙葉鎮已經靠近輕雁關了,卻一派江南景象,完全沒有大漠西北應該有的蒼茫,難怪被稱為塞上江南。
而輕雁關也算是一處交易的聖地,很多從波斯,天竺,樓蘭之類的來的人都是在這裏和國內商販進行交易的,離關近,城防力量也不弱,兩方都很放心。
進入雙葉鎮之後,她隨便找了家客棧先放下了行禮,然後去集市上逛了逛,沒走一段兒就看見一個絡腮胡子的年輕人正牽著兩匹馬,其中一片匹馬在賣,她第一眼看見的是他那雙眼睛,一雙漂亮的狐狸眼,眼形狹長,眼中帶著些商人的狡黠,但卻沒掩蓋他眼底的澄澈,而且那年輕人雖然是絡腮胡子,但就算是澹優閱人不多也覺得那張帶著些稚氣的臉有些不大相符,卻不過這個地界,出現什麼人都很正常,而且最重要的是,她看得出那要賣馬是匹好馬,不比靈雎和靈霄差,最好的其實是他身後那匹不賣的,雖然身上髒兮兮的,看起來瘦弱,但那似乎是西域的汗血寶馬。
澹優顛了顛腰間的小荷包,想著自己若光靠腳走確實累,便想買下那匹馬,上前粗著嗓門壓低聲音道:“馬倌兒,這馬,怎麼賣?”
“啊!這位小…”那年輕人上下打量了一下身量瘦小此刻卻一身男裝帶著人皮麵具的澹優,一瞬間好像了然了什麼,賊賊一笑:“這位小哥,你可是好眼光,我這匹馬,這腿腳,這肌肉,這毛色,絕對是上品啊。”
澹優不想與他廢話,說的太多,她的嗓音就沒那麼粗厲了:“少廢話,開個價,若是合適,我就交錢牽走。”
那絡腮胡青年見她爽快,也很爽快,拍了拍那馬的鬃毛,咧嘴一笑,伸出了兩個手指。
“二十兩?”雖然這也對於一匹好馬,不算貴,但普通的馬,已經可以買兩匹了,澹優摸了摸錢袋,有些猶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