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麼過了一個月,林卉雨琴技未長,倒真彈斷了十根弦。她興衝衝地拍了拍徐子烏,徐子烏睡眼惺忪地看著琴弦一臉失望,“這麼快就斷了,難怪我一個月來,鼠貓都未來打攪我,多虧你啊”林卉雨感到一陣疑惑,等她突然醒悟過來時,怒吼道:“敢情本小姐這一個月是為了驅鼠的,好讓你睡個安穩覺。”這時,徐子烏不緩不慢地說:“今天就開始彈曲吧。”此時,林卉雨剛想發作,被這突然的話語,隻好狠狠地把心中的一口怨氣壓下。
“都道是他生未卜,誰又知此地重逢。”若說沒有緣,又怎如此湊巧。若說有奇緣,又怎奈天意弄人。滿腹相思隻想留,一江春水何處流。不見磐石,未聞蒲葦,幾時休。”徐子烏為曲子填了詞。每當聽見這詞時,總覺得徐子烏就是自己要找的人,可每當看到他那迥異的麵貌,卻一次次動搖了。
京裏來了官差,在城府四處張貼榜文,說是緝拿一個潛逃的宮廷樂師。林卉雨回府時,卻見府門口貼著一張告示。林卉雨不經意地一瞥,卻一時呆住,她竟然發現那告示上的人竟然和徐子烏驚人的相似。她頓了頓心神,慌慌張張撕下了榜文。府裏的下人告訴她,說那樂師約莫是三月前逃離。林卉雨突然心頭一驚,想起徐子烏一時三月前來到府中。再聯想到自己初見徐子烏時的那種似曾相識,她心中愈來愈不安,亦喜亦憂。
林卉雨奔入後花園時,卻發現空無一人,徐子烏不知何處去了。往日他必在這彈琴謳歌,可如今人去琴在。林卉雨愣愣地看著琴,眼淚不知怎地就流了下來。她驀然發現琴下壓了一張紙,上麵隻寥寥數語:“吾去,來日有緣再會,落款:徐子烏。”
林卉雨找遍了整個杭州府的客店,卻一無所獲。徐子烏留給她的除了這一信箋,便再無其它,好像這世上不曾有過徐子烏一般。林卉雨開始茶飯不思,終日撫著琴弦默然不語,一天天消瘦下去。
一天,林卉雨從下人手裏接過一封信,信上說,約她明日至城外崖邊一會。林卉雨黯淡的眼神一下子光彩四射,她知道,知道這封信是出自誰。
第二日,林卉雨特地打扮一番,一身清新淡雅地離開府裏。她來到崖上時,映入眼簾的是一個身襲白色長衫男子的背影。她頓時熱淚盈眶,看著他那被風吹起的衣袂,怔怔地沒有說出話。
似是覺察背後來了人,男子緩緩轉過身來道了聲:“你來了。”林卉雨看著徐子烏的臉,呆呆地說:“二十年了,我還是來了。”就在林卉雨一步步走向徐子烏時,忽聽風吹草動,背後一下子跳出十幾個官差。林卉雨回頭一瞧,見官差旁是遞與自己信的下人,下人精明,洞悉了一切,出賣了她。
“徐子烏,你還想哪裏去,得罪了內侍大人,你還想活命。”為首的官差喝道。徐子烏臉色一陣慘然,隻道:“隻望你莫傷了這位姑娘。”“你還有討價還價的餘地嗎。”說著,便隨手搭起一支箭直朝徐子烏射去。
徐子烏深深地望了林卉雨一眼,便閉上了眼。突然,徐子烏隻覺臉上一熱,似是有液體濺上了臉上。睜眼一看,林卉雨擋在他眼前,箭從她胸口穿過,血濺滿了他白色長衫。徐子烏一下子抱住林卉雨痛哭:“為什麼,為什麼你要為我……。”我知道,我一直知道是你。”林卉雨氣息微弱地說。“是我,一直是我。”徐子烏一手從臉上撕下麵具露出真實麵容,“我原不想連累你,沒想到終是誤了你。”林卉雨吃力地顫抖地抬起手在徐子烏臉上滑過,”真的找到了你,隻是,好可惜,不能……。”話未完,手便從徐子烏胸前慢慢滑落。淚一滴滴地敲打著林卉雨再也掙不開的雙眼。
徐子烏看著正準備再次衝上來的官差,一雙紅了的眼怨恨地盯著,他緩緩地抱起林卉雨,麵對著眾人,“我們會在一起的!”說完,縱身跳下了懸崖,風吹起了他背後翻飛的衣裳。
“大娘,烏公子去哪了?”林卉雨問著奈何橋上的孟婆。
孟婆歎了口氣,“他枉自喪命,被判畜道。”
“無論如何,我都要找到他。”林卉雨神情堅定地說,“隻是,不知該如何尋覓。”孟婆湊到她耳旁,“這次我讓他在湯和瀉藥之間做了個選擇,這小子竟然選了後者。”
望著林卉雨再一次遠去的背影,孟婆歎道:“這瀉藥也真夠那小子受的了。”突然,腦子一陣絞痛,她腦中突然閃過徐子烏一臉髒兮兮地遞給了她一杯孝敬茶。
在輪回的路口,林卉雨停滯了好久,不過她已經決定生生世世追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