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同一個地方待久了,便會生厭,總想著遠方還有更好的山河沒有印上自己的足跡。
顧惜收拾了行囊,準備到另外一個城市,她想要品嚐藏族的酥油茶,青稞酒,血腸和糌粑,想住在蒙古包中,想看藏族少年牧馬放羊,想知道藏獒如何忠誠。
這裏沒有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現牛羊。卻走漫天星河,星星點點,斑斕生輝。
顧惜喜歡躺在草地這樣看星星,感覺伸手可摘星。
在西藏輾轉一月,去過布達拉宮沐浴佛光,到過納木錯聖湖,悠哉地看過星星,吃過帶血的羊肉。顧惜覺得自己西藏行很圓滿,也是離開的時候了。
這一次她繞道青海湖中轉。千般萬般,隻為來看一眼這個湖。
歸期已定,顧惜在路上慢慢搖晃。家中卻已有人等待。
出了火車站,顧惜順著人流往前走,突然有人來拉她的行李箱,轉過頭一看,是沈耀庭。
“你怎麼會在這裏?”
沈耀庭笑笑說:“來接你。”
“你事情都忙完了?前段時間不是失蹤了嗎?”
沈耀庭不答話,笑著拉著顧惜的行李箱走出去。
沈耀庭的車停在路邊,一上車,顧惜就被迎麵而來的擁抱嚇住。
“姐姐。”
“顧叔和芬姨在家等你,止安說要來接你,給你一個驚喜。”
顧惜摸摸止安的頭,心想,你是最大的驚嚇,而不是驚喜。
李芬早已在家做了一桌子好菜,隻等顧惜回來開飯。
沈耀庭也在顧家吃,席間李芬心疼顧惜曬黑了,變瘦了,現在像一條幹柴。
“那你要多吃點菜。”沈耀庭給顧惜夾菜。
“耀庭啊,你爸媽什麼時候回國呢?好多年不見了,還要感謝他當初給我際遇啊。”
“顧叔,我爸媽他們大概過年的時候回來,在國內定居。老人家說落葉要歸根。”
“那等他們回來了,我在上門去拜訪。”
吃完飯以後顧惜在房間收拾行李。有人敲門。
“請進。”
沈耀庭端著一盤水果走了進來。顧惜白一眼他,這麼晚了,他不回家嗎?
“飯後吃點水果。”
“這麼晚了,你不回家嗎?”
沈耀庭坐在顧惜床邊,很隨意。“家裏沒人,顧叔讓我在你家住。”
“你不會去住酒店啊?”
“酒店沒有人情味。”
顧惜無語,這人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賴皮。
沈耀庭放下水果後就走了,顧惜收拾完東西,給周小白打了個電話。
“小惜。你回家了?”
“是呀。回家了。”
“你在幹什麼呢,現在那邊是白天吧?”
“是呀。我跟你喔,我們的設計稿被選中啦。房主支付我們一大筆獎金。我們打算用這筆獎金,再集些資金注冊一間公司。”
周小白的聲音裏透著活力與興奮。顧惜很高興見到這樣的她。堅強,獨立,自信,不依靠任何人而活。
“那好啊。你可以找沈子軒幫你參考參考。”
“不,這些事情,我想自己做。子軒哥哥有他的事情要忙。”
小白,好像長大了。顧惜想。
“那我還是等你的好消息,祝你一切順利。”
“謝謝。”
第二天一大早,顧惜開始整理自己的照片,四萬張不是小數目。挑些留著,一些刪去。然後又整理在旅途中的畫稿,大半天時間也就這麼過去了。
這次出行,令浮生恍若一夢,難得清閑,難得糊塗。
這一路上形形色色的人顧惜都見過,風景也看過。最多的感觸便是,一生無所求,隨緣偶得,隨遇而安。
時光不曾老去,隻是催化了人心衰老。大朵白色的雲飄在天空上,隨風遊弋,看似自由,實有束縛。
顧惜想著再清閑幾月吧。祖國的大好山河,她還未涉足一半。
下一站定在杭州。據說那裏有個郭莊,小雖小,但曲折輪回,深得“借”的深意。
在家逗留沒幾天,顧惜便又踏上旅途。火車一早抵達,正碰上江南煙雨朦朧的清晨。有幾家早點鋪已經開門,門口放的大蒸籠,散發熱氣。
顧惜挑了一間進去歇腳。點了一碗白粥和一屜小籠包。杭州的小籠包聲名在外。
一口咬下去,汁多皮軟,餡料豐富。好像不負它的名聲。白粥被熬得軟糯濃稠,不是北方那種加了食用堿的濃稠,就是自然的米香。
熹微的晨光穿透煙霧朦朧的紗帳,這裏的模樣漸漸清晰,果真如古畫裏眉目清秀,婉約清揚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