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果問道:"那有沒有可能,是陳威察覺到你是外麵派來學經驗的,所以對你沒好感,甚至被授意把你逼走?"
張曉天笑了:"沒,哥,你想多了,那倒不是。你沒聽說麼,因為經濟危機,很多單位都裁員了,咱們集團因為塊頭大,一開始還簡直扛著,現在有點扛不住了,就開始嚐試著裁員。要不是我學曆高--當然,也不算高啦,碩士研究生--他們也會找個理由把我裁掉。
"陳大黑哪有這麼好心,為了公司著想而去把我逼走?其實,老工人對新工人的欺淩,在哪個單位都有,不獨是藍色深度集團。隻是咱們單位工資高,而且是重視人才,對學曆高的學生待遇很好,比如我吧,別看前三個月是三千塊不到,但是一般情況下,碩士以上學曆三個月後就能轉正,而且一下子就能提到五千五以上,這在咱們這個三線城市,算是高工資了。
"所以,沒什麼文化,但辛辛苦苦幹了一輩子的老工人,對學生就有一種天然的敵視,尤其是覺得自己操勞半生,把青春都獻給了單位,到頭來剛來一年的學生居然跟自己掙得一樣多,甚至很快就超過了,他們哪能服氣?他們都憋著一肚子火呢。這我也理解。
"可現在單位明著要搞裁員,肯定是要從沒學曆也沒技術的工人裏裁撤。而那些有技術的工人大多數都提拔成領導了,陳大黑他們肯定不敢找他們的麻煩,所以就把目標對準我們這些學生了,還號召廠內所有的老工人團結起來,一致對外。"
於果微微一笑,心想這陳威還有兩下子,要是在亂世,說不定能當個小義軍頭頭。
"但是,我能理解的隻有他不想被裁員的心情,這是人之常情。可他那一夥一直在收新工人的保護費,隻要不是日結算的那種,這個分廠每個尚未轉正的工人,都要被他強迫每個月交一百塊錢保護費。這種行為和地痞流氓何異?我……我最討厭這種人!正因為我偏不交,他就專門找我的麻煩,這次幹脆直接陷害我……"
於果點點頭,這事本來跟他無關,但他沉默了一陣,還是說:"你躲得聊初一躲不過十五,龐主任就算今天不找你,明天也要找你,這接近三千塊錢的損失,你隻要沒有證據,那就必須你來賠償。"
張曉天黯然地說:"這錢數量不多,我也賠得起。可我……可我憋屈啊!"
於果看了看他,正色說:"你先專心幹活,別想別的。船到橋頭自然直,說不定到晚上下班之前,就什麼事也沒有了。"
張曉天見他安慰人的本事實在不怎麼樣,可的確是好心好意,十分感激地說:"謝謝哥,謝謝哥……我能認識你,真是很高興!要是逼著我賠錢,我也認了,但我技術沒學到,我不能走!哥,晚上我請你吃飯吧,你想吃什麼?"
於果擺擺手:"晚上我有事。"怕他不信,又補充說,"就是剛才那個電話。"
張曉天也能聽出那是個年輕女人打來的,便笑著說:"哥,來日方長,咱們再聚。"接著,憂愁重新回到他的眉梢。的確,賠錢是個小事,但既然給單位造成了損失,那麼就會有不良記錄,以後隻怕也會將他考慮進裁員的範圍中去。
於果真是懶得管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可與其說是他因為覺得張曉天很像當年的自己而心生好感,倒不如說是聯想到自己在張曉天的年齡段,跟孟凝的那一段難以忘懷的美好時光。正是這段時光,讓他決定幫幫張曉天。
幹了一會兒,於果借口上廁所,要出門去。張曉天想要跟著他一起去,於果借口要蹲大號,等張曉天尿完走了之後,才悄悄返回剛才的車間旁一個狹窄的巷子裏。
"係統,"於果在心裏說,"我想回到一個小時以前,仍然是在這個車間,66號魚池附近。請確保我到達後,就立即施展令他人無視或者忽視的超能力。現在就開始吧。"他知道,這種隻是很輕微的時光穿越,並不會耗費多少金錢,隻不過這次不能賺錢,因此不會有什麼創意積分了。
"請準備好,馬上開始,祝您旅途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