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大伯怒道:“放屁!你現在說話越來越沒規矩了,是看這小子能幫你撐腰是怎麼著?告訴你,他再有錢,也管不著我們家的事!我什麼時候在場了?誰能證明你爺爺奶奶說過要把房子給你們這話?誰能證明?就你們一家三口血不要臉,才敢信口開河!”
孟大姑媽陰陽怪氣地說:“我倒覺得,丫頭大了,傍上有錢人了,這六十平米的農村老房子何必在意呢?你爸爸都被撞成這樣,也都不舍得把這房子賣了!哭哭啼啼裝得很孝順的樣子,其實也是舍命不舍財的主兒!”
戴淑芬也忍無可忍:“他大姐!你說話也太過分了吧!我們根生說了,這房子絕不能賣,國家要拆遷,我們家全靠這個改善生活……”
孟大姑媽尖聲笑道:“哈哈,狐狸尾巴露出來了吧?原來說來說去,不就是想等著拆遷發一大筆嗎?一個總共就值幾萬塊錢的房子,就想等著拆遷變成樓房,是不是?來,你怎麼證明這是你的,把房產證拿出來看看呀!”
於果回頭看看孟靈和戴淑芬,兩人都有些無語。孟靈憤憤地說:“你明知道這房子沒有房產證……但這是海草房子,上百年的曆史了,我們家很貧窮,就指望它能拆遷,幾萬塊錢雖然能救急,可我們不想就這麼賤賣掉……”
於果見她實話實說不虛偽,也覺得很同情。他忽然想到了童雅詩的祖上曾家府邸,附近也都是一些海草房子,曾家剛來膠東市落腳是在明朝,其中最早的海草祖屋有三百年以上的曆史,可以算是非物質文化遺產了。孟靈一家這麼困頓,指望這農村房子換成樓房,改善一下生活,無可厚非。
孟大姑媽得意非凡:“既然沒有證明,那還吹什麼牛逼?現在你們人也治好了,開始翻臉了?要麼今天立個字據,房門鑰匙留下,把房子給我們姐兒幾個,要麼就給我們五十萬!你們很清楚,換成樓房的話,按照現在的房價,最少也值五十萬!我們可一分也沒多要你們的!已經是夠意思的最底價了!來吧,讓我們也看看你的誠意!”
孟靈橫下心來,一字一頓地說:“這房子我們雖然沒有房產證,但天地良心,確實是爺爺奶奶親口許給我們的,如果不是,我們願意被天打雷劈。大姑媽,大伯,二姑媽,你們敢不敢發個誓,說你們當時不在場,沒有聽到?”
孟大姑媽和孟大伯都惱羞成怒,他們當然沒有失憶,記得在場,可要他們發誓“撒謊的話天打五雷轟”,他們哪敢?這將了他們一軍,他們如何能不惱怒?
一直不開口的孟二姑媽開口了:“我大姐,我大哥還有我家,都有兒子,可你們家呢?兩個女兒,還去世了一個。老家的房子,豈能留給女兒?甭管法律怎麼說,中國幾千年的規矩就是傳男不傳女,這是民俗!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將來拆遷了,這房子換成了樓房,豈不是便宜了某個小白臉?”
她雖然沒明說“小白臉”是誰,可眼珠子帶出的貪婪之光卻在於果身上滾過,於果見她出言不遜,隻是輕蔑地翹了翹嘴角,根本不去看她。
於是孟大伯大吼一聲:“別廢話了!要麼立字據留鑰匙,要麼就給我們五十萬!對了,你現在手裏剩下的這接近五萬塊錢,先給我們做個定金!”說罷就要伸手來搶。
孟靈見他又要動手,隻能抱緊了包背對著他蹲了下去,死命守著。
可孟大伯隻覺得眼前一閃,孟靈懷裏的包就不見了,甚至孟大姑媽也如夢初醒地發現,原本已經在自己手裏的兩萬塊錢,居然不翼而飛。
而這兩樣東西,現在全部重新回到於果手中。
眾人都是呆了一呆,孟大伯大怒道:“好小子,搶錢嗎?給我拿來!”
他雖然身強力壯,比一般的老年人高大得多,但終究是老年人,於果吹口氣也有可能傷著他,於是隻是輕輕一閃。
孟大伯居然撲了個空,踉踉蹌蹌一下子撞到暖氣片上,疼得眼淚都出來了。他怒火中燒,轉過來指著半昏半睡的親弟弟孟根生,叫囂道:“好哇!看樣子得讓老四醒過來評評理!老四!你給我坐起來!”
孟根生手術雖然做得很成功,可醫生千叮嚀萬囑咐說他需要安靜休息,最少得觀察一個星期,這期間主要得靠睡覺來彌補體力。本來這一群親戚氣勢洶洶地來找孟靈的麻煩,大吼大叫,孟靈和戴淑芬就已經怕他們嚴重打擾孟根生休息了,這時候作為親大哥,孟大伯居然宣稱要把孟根生推醒,這簡直禽獸不如!
孟大伯的這種行為,徹底觸碰了於果最後的底線。
忍無可忍,無需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