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老四終於有些不耐煩了,森然笑道:“四百萬?嗬嗬,嗬嗬哈哈!”
於果就這麼看著他,問:“四百萬不算多吧?這是一個合理的價格。我是為朋友要的,我不能替她打折。”
仲老四一字一頓地說:“於果,我已經用最大的耐心對待你了。四百萬?好吧,就算這是個合理的價格吧,但我憑什麼,要給你合理的價格呢?或者說,她張麗雲,憑什麼要我給這合理的價格呢?就仗著你?就像你說的,我是黑道上的人,我從來不知道什麼叫做‘合理’。”
於果擺擺手:“其實,我確實想先說出‘我已經用最大的耐心對待你了’這句話,但我可能是天生比較羞澀,不像仲總這樣說出口來毫不猶豫。”
仲老四陰森森地問:“你是在諷刺我麼?”
於果確實真的不耐煩了:“我不喜歡繞來繞去,所以我很討厭應酬。我之所以對你耐心,就像我對待你的愛卿李闖一樣溫柔,不是因為怕你們,而是怕麻煩。我這次來,就是告訴你,你給四百萬,張麗雲那地方就交給你,她其實也早不想要那破地方了,要不是為了等拆遷,她早賣掉了。”
仲老四陰寒徹骨地反問:“那我要是不給呢?”
於果故作訝異地說:“你這麼大的老板,數學應該不差呀,怎麼會問這種問題?你要是不給,當然就不賣了。你給,那就賣。多麼簡單的邏輯,你真聽不懂?”
仲老四仰天大笑:“哈哈哈哈!我還真沒見過有人敢這麼對我說話!”
於果說:“曾經有一個人,也對我說了你這句話。我告訴他,那就要多豐富閱曆,別當井底之蛙,否則總以為自己最大,心靈脆弱,受不了一點兒傷害,多可憐呐。可是他不聽,最後落了個悲慘的下場。”
仲老四終於勃然作色:“你敢這麼威脅我?你覺得張老二能分分秒秒都保護你是不是?你以為今天你能走得出這裏?”
於果看了看表:“嗯,你不說我倒忘了,我確實該走了。”
李闖踏上前一步:“姓於的,陶海江這幫人的手術費,你覺得該怎麼算?”
於果有點口渴,拿起桶裝水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咕嘟咕嘟喝下去,說:“我大學的時候雖然沒選修法學,但是也看過這類書。應該算是正當防衛吧?”
李闖大怒:“你找死?”驟然間掏出槍來,這一下仿佛是個信號,在場的十來個人都把手伸向口袋,而大廳外麵腳步聲隆隆,聽上去在不斷地聚集人手,裏外加起來,估計最少也是五十人以上,甚至兩倍之多也有可能。
仲老四得意洋洋地看著於果,但他立即驚愕了,因為他沒從於果的眼睛裏看到一絲惶恐,哪怕是演員也做不到。難道這小子真的什麼都不害怕?
於果本來的打算是四百萬達成交易,然後告訴仲老四嚴成的事,使仲老四的整個方向走偏,可現在看來,沒那麼容易。仲老四畢竟是黑道老大,不可能就這麼好相處。
仲老四晃晃悠悠地站起來,霸氣十足地晃了晃腦袋筋骨,說:“於果,你還是太年輕,你真覺得今天房秋把你弄到台麵上來,你就能跟我們這些老家夥談平等了?你算個什麼東西?還‘曾經有一個人也對我說了你這句話’,嘿嘿,你裝逼裝得不錯呀?這曾經的人是誰?”
於果波瀾不驚地看著他,慢慢地說:“就是你一直在找,也沒找到的人。”
這話如同晴天霹靂,一聲炸雷般使得全場鴉雀無聲。
於果看著仲老四扭曲的麵孔,繼續說:“我告訴他,那就要多豐富閱曆,別當井底之蛙,否則總以為自己最大,心靈脆弱,受不了一點兒傷害,多可憐呐。可是他不聽,最後落了個悲慘的下場。我說得夠清楚吧?”
仲老四的喉嚨咕咚一聲蠕動,仿佛吞下了一口冰涼的哈喇子。
李闖快速走上前幾步,槍口頂在了於果腦袋上:“打老虎,我讓你打老虎!老虎比槍厲害嗎?你不是愛出風頭嗎?你現在出一個我看看呀?出呀?”
於果耐心地等他說完後,說:“你跟機關槍似的一直嘰歪,哪有我說話的時間?不過,雖然我一直不打算理睬你,可我也不是能一直容忍別人蹬鼻子上臉的。你要麼就扣扳機,要麼就把槍放下,我最不喜歡頭頂上頂著這麼一個東西。”
李闖冷笑道:“你以為我不敢開槍?”他殺人是敢殺的,可開槍未必敢,這裏畢竟是城市,而且還沒到夜幕降臨,公安局對槍擊案是一查到底的,開槍風險太大。
於果說:“我沒興趣以為,你現在不放下,我又欠你的手術費了。”